“师父您是不是不要我这个徒弟了!”
菩提也很是心虚,之前金大海几个,也跟他说来着,这么多年,只要有机会遇见,黎山老母就一直暗地里送予他们仙丹疗伤,这回他们回了碧游宫,是不是也该与无当师姐联系一下,免得她心忧?
可是菩提觉得,无当现在以黎山老母之名,在三界扎稳了脚跟,又与灵山几位菩萨关系不错,是难得的安稳局面,何必叫她再与碧游宫搭上瓜葛,平白惹人猜忌,失了如今的安生日子呢?
再者说,他这个师父如今穷得叮当响,金须鳌鱼他们四个是无处可去,只能回来碧游宫,他自然要收留,可是黎山家大业大的,认了回来,无当岂不是凭空多了一个穷酸的长辈,和一群需要帮扶的弟弟?
累也累死她了。
菩提自认了解黎山老母的脾性,万一叫她知道自己就是通天,那黎山老母必定舍命都要来见,而这上上下下的师弟,也必定会成为她心头的责任。
菩提把这话与四人说了,又道,“也叫你师姐消停消停,安生地过两日平静的日子吧……”
金须鳌鱼四个便也罢了,按照菩提的意思,没有惊动黎山老母。
菩提本来打算得挺周祥的,可是这会儿叫徒弟问到脸上来,却难免抖一抖,支支吾吾地没法解释。
一个说不好,可就伤了徒弟的心了!
这事儿不管怎么说,确实是他亏欠了黎山。
师徒两个正在对峙,忽然一个小道童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老太爷老太爷,不好啦!嗷呜呜呜……”
一时情急,小道童就地一滚,变成一只小狼,仰头长啸了起来!
怒气冲冲的黎山老母:……
鸦雀无声的悟空和老母的女弟子们:……
菩提却豁然起身,“在哪儿呢!快走!”从地上抄起小狼,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人跑了,黎山老母的一腔怒火嗖一下就泄了气,继而蹭一下又窜上了房顶:我走!不走还等着人撵不成!?
小狼是说有只小猪脚受伤了,悟空本也想去看看,可是旁的师兄不在,他也不能走啊,一瞧情形不对,连忙扑上去拉住黎山老母的袖子:“师姐息怒,刚才小狼说,后山有人从山上掉下来了,还摔伤了,师父肯定是着急了,才没说一声就跑了,您别生气,坐下来喝口茶!”
小猴儿亲手给师姐斟了杯茶,“左右都到家了,跑了师父跑不了道场,您怕什么!”
悟空围着黎山老母团团转,一口一个师姐叫得可亲,终于把黎山老母哄得松了心气儿,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来。
小猴儿一见黎山老母笑了,便凑过去,想打探些内幕,只是他凑到黎山老母身边,小声儿叫了声师姐,等黎山老母看过来,才开口说了两个字,“师父……”
就听门口那里一声悲呼,“道祖在上!你怎么!!!”
众人齐齐地扭头去看,悟空惊讶地起身,哒哒哒跑过去,“大伯,您怎么来啦?”
在门口失魂落魄,扶着门勉强站着的,不是急匆匆赶来的太上老君,还是哪个!?
小猴儿跑过来,才要见礼,就见他大伯踉跄着奔着师姐走了两步,两眼含泪,双手伸出来,就要去拉他师姐,口中还道,“你呀你,你说说,你怎么就!”怎么就这么急性子,说变就变啊!
再一个,你都变了,就不能把自己弄得年轻儿点儿?
你这是扮老成上瘾了嘛?
太上老君上下打量了一回“师弟”,真是伤心不已,老泪纵横:从今往后,他就没有小师弟,只有小师妹了!
呜呜呜……
黎山老母莫名其妙:咋的了这是?
她刚要开口说话,老君一伸手,“你别说了!唉,我也就是一时为你伤心,等我缓缓就好了……”
黎山老母心说您这欲言又止,跟我得了大病似的,我怎么了我,您就为我伤心?
我好着呢!
小猴儿觉得,今天可真是太热闹了,他把伤心欲绝的太上老君扶到上首坐好,太上老君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样子,对着黎山老母挥挥手,“你也坐吧,唉,站着干什么!”
黎山老母无语,只好依言坐下。
太上老君接过悟空递过来的绢帕,把眼泪擦了擦,又看了看他“师妹”,叹息一声道,“你何苦这样,旁人说几句也就罢了,怎么就生那么大的气,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你才多大岁数,正值青春,何苦扮老?”
他这话本是劝菩提的,不其然换到同样更名改姓,隐姓埋名的黎山老母身上,嘿,竟然也挺合适。
黎山老母心中虽嘀咕,她这个大师伯,从前似乎对她也未曾多么亲近,如今好端端地突然说出这么亲昵关切的话来,着实叫人有点儿不大适应,可是心中到底不是不暖和的,乃柔声道,“您说的对,唉,我也是怕人议论罢了。”
“不过今日有您这么一说,从今往后,我便改了吧!”
说罢掐起法诀,撤去自己在容颜上的遮掩,恢复了当年碧游宫无当圣母的绮年玉貌,和一身的宫装打扮。
当年通天身为鸿钧道祖最受宠的小弟子,碧游宫乃是三界最为富有的道场,他又对徒弟十分宠溺,几个女徒弟无不身家丰厚,法衣那一定要用最华丽的料子,饰以最闪亮名贵的宝石,再配以威力最强的阵法。
当时几个姐妹中年纪最小的无当,更是如此,一身打扮,装饰性与实用性,在三界众仙中,无人能出其右。
当年封神大劫,无当也正是靠着自己的法衣,躲过了重重杀机,侥幸逃得性命。
这会儿退去掩饰,容颜未改的无当,衣着依旧是当年那个风格:闪瞎人眼!
太上老君给晃得都有些看不清楚“师妹”的容貌了,不过他瞧着黎山老母一头乌压压的黑发,便笑着道,“就是该这样,唉,这样多好,与当年一模一样!好!”
他才伸起个大拇指,菩提抱着一只哼哼乱叫的小猪,从殿外走了进来,“哥你怎么来了,大老远我就听见你叫好,咋的了?”
咔哒……
悟空吓一跳,连忙伸手去扶,“大伯你下巴怎么掉啦!”
……
太上老君坐在上首,菩提老老实实地跪在他的身前,黎山在左,悟空在右,师徒三个跪得一模一样的,不敢再哼唧的小猪前腿儿包裹得严严实实地,伸直了小短腿儿,侧躺在菩提身前,眼神呆滞,瑟瑟发抖:有杀气!
其后,黎山老母的女徒弟们也安静无声地跪在那里。
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迁怒孩子们吧,太上老君收敛了些怒气,和声与小猴儿道,“你带着你侄女们去吃午饭吧,是不是中午了?”
悟空点点头,“饭堂的钟敲了,大伯,咱们都去吧,今日中午有好吃的呢。”
他们家饭菜可香了,吃一顿,保管什么气都消了!
太上老君心说都给你师父气饱了,哪里吃得下,不过还是和颜悦色地道,“师伯不饿,悟空带着你小师侄们去吃吧!”
小猴儿无法,可怜巴巴地看看师父,菩提一努嘴儿:还不快跑?等着咱家都留下挨骂?
悟空带着侄女们,呼啦一下子全跑了。
等出了正殿大门,悟空才看见,他大师兄广林领着一群人,悄摸摸地守在外面正在偷听,一看他们出来了,赶紧招手,杀鸡抹脖子地叫他们过去。
悟空叹了口气,领着侄女们与大师兄汇合,两边相互给介绍了一下,广林笑呵呵地道,“都饿了吧,走,咱们去饭堂!”
悟空瞧瞧太阳,纳闷儿地道,“师兄,今日饭堂敲钟,怎么早了半个时辰?”
球球扑到哥哥怀里来,小声儿地道,“是师父怕师祖和哥哥挨骂,才叫饭堂提前敲了钟的!”
哦……悟空给他大师兄竖个大拇指。
广林道,“你也先别夸我,大师伯这回来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怎么师父又去罚跪?还有黎山师姐……”
小猴儿忧愁地叹了一口气,“唉,这说来可就话长了……”他一时都不知道该从那个地方讲起才好……
小胖龙化回原形,盘在穷奇脑袋上,快言快语地道,“那悟空你就长话短说嘛!”
小猴儿一揉腮帮:可问题就是,这不好说呀!
悟空很苦恼地道,“师兄,有些事,那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不行!
偏要知道!
广林威胁道,“不说就咯吱你了哦!”
小猴儿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
大家正等着悟空细说缘由,忽然悟空心有所感,猛地一抬头,见天上一道祥云飞了来,小猴儿一指,“有人来了!”
广林啧一声道,“莫扯开话题,咱家今天来的人都够多的了,哪里还能、哎呀还真是奔着咱们家来的!”
大师兄肚子里不免也犯嘀咕,今儿什么日子,怎么都凑到一起了呢?
这又是谁?
只是师父这会儿正在正殿罚跪呢,也不好见人,广林只好自己出面去迎一下。
他急匆匆地跑了过去,到了山门一瞧,心里松了口气,原来是哪吒回来了。
小天王去灵霄宝殿回了话,耽误了不少时候,整个冬天都过去了,春天都要过了大半了,这才赶了回来。
哪吒带着他的府兵一降落下云头,一眼就看见山门处人头攒动,不由得惊讶地道,“怎么都在这儿?可是要出门?”
悟空已经扑过来了,“哥哥,你可回来啦!这回能在家里待到冬日嘛?”
哪吒笑呵呵地把小猴儿抱起来,“差不多能!哎呦,又沉了些,是不是又长个子?”
小猴儿骄傲地一挺胸,“比冬日里多长了半寸!”
哪吒给悟空一竖大拇指,“我们悟空真棒!”
嘿嘿~
抱着悟空来在近前,哪吒笑着对广林道,“师叔,这是咱们要集体出动?”
广林也笑着道,“哪有,我们刚才在院子里,正好看见祥云过来,师父正在待客,我就想着先来招待一下,免得失礼,便来山门迎一迎,哪里想到竟然是你!”
他伸手一指身后,“这都是一群,”广林想说跟屁虫,可是一看钟离春她们姐妹几个也在呢,女孩子家脸皮薄,又是小辈儿,哪里能听得这等粗俗直言,便改口道,“好奇心强的,跟我过来看热闹呢!”
哪吒笑道,“嗨,吓我这老大一跳,还以为你们要出门去跟人打群架呢!”
那不能够啊!
广林把哪吒一行迎进来,“去天庭待了那么久,玉帝没管饭吧?是不是饿了?正好吃饭去!”
哪吒就笑,“可不是,上去一回,连杯水都没有,不过我是不是要先去拜见一下师叔祖?”
广林连连摆手,“老君来了,黎山老母也在,他们说事儿呢,打搅不得,过后再去也是一样的!”又给哪吒介绍黎山老母的弟子们。
哪吒记性好,还记得黎山老母的大徒弟钟离春,他们都是幼年相识,哪吒长成了青年,钟离春倒是依旧还是小少女的模样。
小猴儿悄悄地给哥哥说小话,“师父叫我管黎山老母叫师姐,所以钟离姐姐竟然是我师侄!”
“哥,我都不好意思让她们管我叫师叔呢……”
哪吒失笑,“没事。按理说,我也是你师侄,可是你都叫我哥哥了,那再管她们叫姐姐,也不是不可以~”
第210章 客卿
一说这个悟空又笑了,在哪吒怀里跳下来,把跟胖烈烈一起在穷奇大猫后背上赖着的福宝抱了过来,“哥哥,这是福宝妹妹,她也是我小师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