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女的各占一半,各有各的理。
月见反手摸了摸发梢,去年阵哥离开的时候,让他把头发留起来。现在,也这么长了。
“现在这个长度,应该和阵哥的看起来差不多了吧。”
眼疾手快地将发带打了一个结,药研回想了一下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琴酒,笑道。
“和琴酒阁下的相比可能还差一点。”
琴酒的那头长发已经长到了腿部,他又比月见高二十多公分。
“差不多就行了,本身也只是为了营造出阵哥常年住在家中的迹象。”
月见和琴酒的关系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暴露在了有心人的眼中。就算月见将自己母亲早年给琴酒准备好的身份拿出来,也并不能打消他人的怀疑。
当然,照桥夫人准备的这个身份是完全没问题的。
这个身份,是宇佐见家的旁支。
也是巧合,十年前,就在琴酒和照桥母子认识一年之后。那一支的宇佐见一家三口旅游的时候出了意外,最后无一生还。
这一家三口的旅游行程,是为了庆祝他们儿子高中毕业,并顺利考上了东大法律系。结果,却在旅行的时候遭遇了这样的厄运。
做父母的都是当场身亡,准大学生的儿子身受重伤,被送去了宇佐见家的私人医院抢救。
最后,也没能救回来。
前去探望的照桥夫人发现了这个可怜孩子同样有着一头银色的头发,就突然灵机一动。
过程暂且不去说,作为一个大家族的小女儿,就算已经出嫁了,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所以,这个保留下来的身份无比真实,人生轨迹有迹可查,就算是上大学之后的人生,也专人处理。即使FBI去查,也只会发现宇佐见阵这个人安安分分地上完大学,进入宇佐见家族的公司工作。
这不是一个幽灵身份,而是货真价实的、有人能够证明的真实身份。
而那些作证的人,甚至不会知道他们所认识的‘宇佐见阵’,只是由人维持着的、随时能交出去的身份而已。
所有的变动都是在系统内部完成的,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这就是一个大家族在这个国家拥有的能力,也难怪FBI来到这个国家之后,会率先调查那些历史悠久、资金雄厚的家族。
琴酒对此心知肚明,没有反对就算是默认,只是从来没有露出想要启用这个身份意图——宇佐见阵这个人,和照桥月见的关系太近了。
不过,现在赤井秀一已经知道照桥月见和琴酒之间关系不明,这一点反而不用忌讳了。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让那群人抓到证据,把宇佐见阵和琴酒联系起来就行。这样,只要他们一日没有证据,琴酒就能使用宇佐见阵这个身份生活在阳光下。
这是照桥夫人给琴酒准备的一条后路,在她去世之后,就一直由月见维持着。
“这么说起来,其实在那时候,阵哥心里就有想法,开始准备了吗?”
应该说,不愧是担任着一个跨国犯罪组织清理人的阵哥,无论什么样的准备都非常完全。
能够猜到琴酒想法的月见其实也算得上是人精了,但是毕竟还年幼,他接受的教育也是偏管理为主,不像是琴酒,尤其擅长揣测人心。
“大将,您在担心琴酒阁下?”
听见药研的这句话,月见扶额叹息。
不担心,才是不可能的吧!
就算对地下社会一知半解,身为大家族继承人的高度足以让月见明白,所谓清理人索要担负的风险。
知道他的身份之后,月见总算是明白,他年幼的时候阵哥每次回家总会带着的大大小小伤口出自哪里了。
也就近几年,无论是体能还是技巧逐渐攀上人体巅峰,琴酒才能做到无伤回家。
但是,人体的巅峰期又有几年呢?
“我倒是觉得大将不用太担心。”
给月见穿好衣服之后,就利落地给自己套上剑道服的药研轻声劝道。
“只是人类的话,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人能够突破我们的封锁闯进家中。”
这点自信,家中哪怕是最小的莉莉妮特也是有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月见不会小瞧这些家人的能力,但同样的,他也不会因为‘万无一失’就会放松警惕。
在这个方面上来看,就能看得出照桥月见的的确确是琴酒一手教出来的孩子。
“不用偷偷摸摸,光明正大进入一个地方的方式,光我就能想到好几种。更不用说,阵哥的敌人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国家级别的。”
接受着继承人教育长大,如今更是内定的宇佐见家继承人,月见尤其明白一个国家拥有着怎样的力量。
即使,FBI在这里并不具备主场优势。可是,既然是跨国犯罪组织,谁能说日国警方就没有涉入调查呢?
“谨慎是不会有错的。”
他对组织没有兴趣,说不上好感也说不上恶感,但是月见不能让琴酒真的陷进去。
就像是十年前照桥母亲给琴酒准备了一条后路一样,他也应该尽早掌握住能够保护自己家人的力量。
“现在想想,母亲实在是太有远见了。”
“没能见到照桥夫人的风姿真的很遗憾,不过,从大将身上,依稀能够看到夫人是怎样一个聪慧的美人呢。”
药研轻声细语,这本来也是不好叫别人听见的隐秘,就算月见即使放出结界,他也本能地放轻声音。
“不过,以您的力量,就算琴酒阁下陷在牢狱中,也是能把他带出来的吧?”
如果只是一般的罪犯,那药研这样说也没错。只是,他到底对人世、也对琴酒太不了解了。
“我担心的是,阵哥不会给自己走进牢狱的机会。”
他叹了口气,这些事情自从知道琴酒的身份之后,就一直压在他的心上了。
“死亡不是重点,我自然知道。”
可就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更担心。
说到这里,药研也明白了自家大将的意思,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前几日和家里的价格付丧神之间讨论过的话说出来。
对于这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琴酒阁下,他和长谷部倒是觉得除了杀气太重之外也没觉得有什么。身为刀剑付丧神的他们,对这种血腥气还挺习惯的。
不过,他们三人中神性最深的三日月殿却说过,这位阁下身上有着一股极淡的属于非人的气息。自家主君言语中曾经透露出来,这位阁下早年经常受伤,要不是恢复得比常人快,命都该没了几回。
三日月殿说过,这种恢复能力,应该就是那种异常带来的。
那振天下名刀也嘱咐过,暂时别把这件事告知小主君,免得他更加担忧。
不过,看着月见这么忧心,这把以忠诚出名的短刀内心一时间充满了挣扎。
说,
还是,
不说?
第108章
老迈克做了三十九年的酒保。
还是个刚从高中学校出来的小伙子时,在老板的手下当侍者。过了几年,混上了调酒师。直到现在,有了自己的酒吧。
可以优先的站在吧台之后,拿着干净的亚麻布擦拭着灯光下闪烁着晶亮光芒的玻璃杯。高兴的时候,和各式各样的人聊聊他们买醉的理由,不高兴的时候就不理人。
反正,吧台后还有着别的调酒师。
今天是一个不好不坏的日子,气候不干不湿,酒吧里的人数也不多不少。
角落里的舞台上,歌手抱着话筒,用着不高不低的声音轻轻地哼着婉转的旋律。
老迈克觉得这样就很好了,也许是年纪大了,现在的他比起生意带来的美刀,更喜欢这样平平常常的氛围。
“欢迎光临。”
门口的铃声叮铃一下,老迈克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直到感觉有人在吧台前坐下之后,他才放下手中干净地没有丝毫灰尘的玻璃杯,开口就是千篇一律的,“想要喝点什……”
最后一个字被他狠狠吞进了喉咙之中。
这真的还是那个每年会来几次的熟客吗?老迈克怔楞了一会儿,然后在对面浑身上下写满了危险两个字的男人看过来前猛地将头低下。
是的,琴酒每次去美国的时候,如果有空的话偶尔回去这家酒吧坐坐。
虽然他对身为酒保的老迈克说得话从来没有脱出点单的范围,但是有些人别说几年才去一次,就是一辈子只在他人的生命中出现一次,也足以他人像他深深的记在心底。
老迈克是一个拉斯维加斯酒吧的老板兼酒保,见过的人不说成千上百万,几十万总是有的,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像眼前的男子一样,不过是面对面,就让人的整个后脊背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黑风衣、黑礼帽,高领针织衫。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男子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打扮。墨绿色的瞳孔看过来的时候,就像是有一把见过无数血的刀刮过来,让人感觉自己下一刻就会他杀死。
然后十年过去了,他也渐渐习惯了这么一个‘特殊’的客人。也不知道是自己胆子变大了,还是对方逐渐收敛看上去没那么恐怖的缘故,老迈克也没有一开始的那么怕他了。
当然,像和别的客人一样搭话他还是做不到的。
不过,今天的感觉格外不一样。
就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这位先生第一次来的时候,那种肆意的侵略感让老迈克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手臂,第一次觉得室内恒温器的温度调得不够高。
如果说,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到眼前的这个客人的时候,还能强压下手脚的哆嗦、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上来请他点单的话。现在,老迈克很怀疑自己是不是下一秒就要跪在地板上了。
“……还是老样子吗?”
事实上,老迈克的表现比他想象的要好的多。
“老样子。”
就像是雄狮不会去在意爪子底下柔弱的羔羊一眼,他的异样同样没有引来琴酒的主意,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老迈克低着头,仿佛这样就能欺骗自己眼前的人不存在一样,然而事实却是,他正在为他调酒。
他的手虽然苍老,但是拿着调酒壶时却异常沉稳,专心致志的样子完全沉浸在了眼前的酒液中,没有一丝半毫的心思去猜想对面的‘老客人’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巨大的变化。
在赌城这样的地方当了三十九年的酒保,老迈克知道,如果他还想安安稳稳地活到第四十年的话,有些事情就连想都不能想一下。
不够,现在看起来,他也应该退休了。
将调好的酒搁在杯垫上推过去,老迈克悄悄地缩在了吧台的角落里。他很庆幸,今天的生意清淡,另一个替班的调酒师不会来。而等现在店里的这些客人都临离开之后,他也能早一点关门。
相信他,有了这一位浑身上下写满了危险的‘老客户’存在,这个过程绝对会变得快速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