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里都暴露了,只能证明,组织出问题了。
组织……
阵哥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阵哥一定不会一无所知,也不可能毫无反应。
所以,他在哪里?
月见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他猛地抬头,看向面前那栋建筑。
“是那里吗?”
是的,当然是在那里。
他这时候应该在分部里面,据守交火。
月见一阵焦虑,他想上前——不用去问那些包围着分部、穿着防弹衣举着防护盾的特工们,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当务之急,是要保证阵哥的安全。
忽略了心中若有似无的违和感,月见抬脚就往边上走,他要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找机会溜进去。
可是,包围这分部的特工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瞬步居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死活都用不出来。
没有瞬步的帮助,身上没带手机,在心底呼唤家里的付丧神也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没有内部的坐标他也没有办法开穿界门或者黑腔。
和八年前听到父母去世一般,惶恐的心态再一次久违的席卷了他的身心。
或许,此刻的他更加惊恐。
毕竟,父母的那一次,他是直接得到的消息,那时候他身边还有兄姐需要他撑着。每一个漆黑的夜晚,会有一个穿着黑风衣带着黑礼帽的青年从窗户中一跃而入,抱着他度过那段艰难的时光。
而现在,他眼睁睁地看着交火范围不断地扩大,重装特工艰难却一步步地层层推进,组织步步失利。
——不,他并不关心组织,那只是他用来维持地下社会秩序的一项工具。
但是,他不能再失去阵哥。
月见焦灼地盯着眼前的一切,陷入惶恐中的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明明他就站在这里,那些特工们却对他视而不见。
包围圈逐渐的缩小了。
他没有一刻停止试验自己的能力,但这时候,却连灵力都没有回应他。
到最后,他看见了那眼熟的银色长发……
“GIN!”
少年尖叫着,睁开了双眼,直挺挺地从柔软的床铺中弹起身,双目中盈满了惊恐的泪光。紧接着,就扑到床边一阵干呕。
下一秒,他的房间门被一脚踹开,打在墙壁上发出一声不堪承受的巨响。
“月见?”
没有丝毫光亮的房间,琴酒毫无阻碍地快步上前,扶住还趴在床边干咳的少年。
手刚伸过去,就被少年紧紧扣住。
很难想象,那样细瘦洁白的手指会有这样的力量,抓得琴酒的手腕都有点变了形。
然而,这个匆匆忙忙奔过来,连睡袍都没来得及披一件的男子却面不改色。反而伸出另一只空闲的胳膊,将少年还没有长成的肩膀搂在怀中。
“嘘……”
琴酒没有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向从容的少年变成了这一番全身上下都写满惶恐的模样。
只是就像多年前一样,将少年像抱小孩一样抱在怀中。只不过,这一次却是他抚着少年的脊背,嘴里发出轻柔的安慰声。
“只是噩梦,别怕,我在。”
少年的身躯还微微颤抖着,他不愿意松开抓住阵哥胳膊的手,脸颊贴在琴酒不着寸缕的胸膛上,贪婪听着胸膛下规律起伏的心跳声。
他当然知道,这是阵哥为了安抚自己特地弄出来的心跳——成为魔神的他,早就没有了那种东西。
只是这时候,月见觉得他需要这点安慰。
现在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前年他去地狱,会引起阵哥那么大的反映了。实在是,太吓人。
“阵哥。”
“我在。”
“阵哥……”
怀中颤动的身躯逐渐平复,抓着他的手也慢慢松开。缓缓的,一双胳膊环上他的腰间。
黑暗中,琴酒好气又心疼地抿出一点点笑意。他顺了顺少年的长发,而后,一只手罩在他的后脑。
“睡吧,我一直在。”
良久,就在琴酒以为少年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声音从怀中响起。
“Gin,你不能死。”
琴酒拍抚着他脊背的手微微一顿,而后低头,亲了亲怀里少年微蹙的眉间。没有笑他这番多此一举的要求,而是抵着他的额头认真回应道。
“I promise。”
第133章
刚醒来的月见一摸身侧,没有摸到熟悉的温度时,心里便是咯噔一下。
“阵哥?”
慌慌张张地掀开被子起身,木质地板的凉意顺着脚心顺着脊柱往上,最后传进他的脑海中。他这才理智回归,想起来那只是一个噩梦。
一个无比真实的噩梦。
简单地冲了个澡,又用冷水泼了泼脸,清醒了一下。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狼狈之后,就稳了稳心神,往外走去。
“起来了?”
厨房中,劲瘦的腰上围着一个小猫滚线团图案围裙的琴酒放下手中的煎锅,抬起头来眉头就是一皱。
“鞋呢?”
鞋?
月见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赤着脚就从房间里跑出来了。木制的地板上被他踩出一连串湿漉漉的痕迹,彰显着他不定的思绪。
还是修炼不到家啊,他失笑地对自己摇了摇头。
也懒得在回去找拖鞋了,看到了挂心的人之后,总算将从容给找回来了的少年悠悠地踩着楼梯,一步步地走近厨房,靠在门边,欣赏琴酒那难得一见的家居模样。
“只有煎蛋和吐司。”
算不上厨艺,只是当杀手久了,多多少少会一点各种各样的技艺。甚至对有些疑心病重的人来说,没经过自己手处理食物一概不会入口。
对少年兴味十足的视线视而不见,琴酒解开身上的围裙,挂在一边的架子上——这还是月见以前常用的围裙,后来被长谷部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被他给翻了出来。
和小少年相得益彰的可爱围裙在男人身上,倒是给这个以冷硬作为外壳的男子添上了一丝温情。
“煎蛋要酱油的。”
月见笑眯眯。
琴酒抬了抬眉毛,也没说什么,顺手就给他浇上了。
看在这个小鬼昨晚没睡好的份上,杀手这么对自己说,绝口不提自己的好心情。
他本以为只是一个简单噩梦,倒是在吃过早餐之后,月见主动提起了那个梦境。
“我看到你直接引爆了提前埋在分部地底的巨量炸药。”
“同归于尽嘛,倒是我的风格。”
琴酒嗤笑一声,被坐在他对面的少年用着不赞同的口气警告地唤了一声。见小鬼浅蓝色瞳孔中货真价实的温怒神色,他这才投降地扬了扬眉毛。
起身,撑着隔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一手抬起少年的下巴,安抚地轻吻了一下他的眉间。
少年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没有躲开。
一吻过后,脸颊微红、不那么生气的少年轻咳了一声,继续道。
“我看到了赤井秀一,波本还有基尔。”
后面的两张面孔是他仔细回想昨晚的梦境,而后和组织的有代号的成员名单对过之后,得到的答案。
能和前者在一起,说明了什么也就毋庸置疑了。
也说明了,月见的这个梦境似乎并不仅仅只是梦境而已。
“我知道了。”
自动自觉地收拾了碗盘,琴酒敲了敲桌子,思考了一下,这么回道。
“波本和贝尔摩德那个家伙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秘主义者,情报成员的身份给他带去了不小的便利。基尔……哼,这个女人我倒是没有想到。”
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能成功的骗过他,只能证明她的成功是建立在巨大的牺牲之上的。
“这么说来,当初从卧底手中逃脱的也不过是一个戏码,演给我们看的而已。”
会在那种情况下,牺牲自己给那个女人换一条生路,唯一的可能就是两人之间有着十分亲密的私人关系。
——别把所谓的特工都看得太高尚了,这些人在琴酒眼里和地下社会中盯着利益前行的人没有任何区别。FBI、CIA,前者似乎要好一点,但本质上都是一丘之貉。
对于一个卧底来说,进入组织之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信任,包括来自其他势力的卧底。
因为他们不会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别人给出卖,来成全自己的任务。
脑子一转就将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琴酒一手捞起少年的腰,抱起就往房间走。
“哎?”
“给你找鞋去。”
顺便洗个澡,把他这一身的油烟味道给清理干净。刚嫌弃完自己身上沾染到的味道,就见怀中的小鬼瞅了瞅鼻子。
一大一小,一抬头一低头两人相对而视。
于是,两个人回到房间后全都重新又洗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