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害怕就去自杀啊,谁的音量高谁就能活下来?”
一具具死去的尸体在眼前浮现,白纸接触的皮肤便越发滚烫。
黑发的少年齿间带着血。
“……毫无愧疚之心,肮脏恶心的人……”
背负着横滨校全员最后希望的人缓慢抬手,摆出‘满象’的手势。
€€€€“别妨碍我!!”
巨大的白象凭空出现,高昂而悠长地发出一声象鸣。
铺天盖地的子弹连成海浪。
在鲜血的海洋波涛中,白象和海浪搏斗着。
被数十人圈圈围住的少年对身上伤口弃之不顾,眼中只有耸动的人影,面上带着和对面既然不同的,堪称疯狂的神色。
小腿被洞穿,传来的痛感却有些异常。
伏黑惠一顿,向下看去,在那里,自己的脚掌被不知何时伸出的漆黑十指牢牢穿过,于是整个小腿便动弹不得。
对面的黑衣人传来得意的狰狞大笑声。
“去死吧!!!”
一只只洁白的兔子被子弹贯穿,在空中绽出血花,在铺天盖地的子弹浪潮面前,以身挡子弹的兔子迅速减少,直到只剩下最后几层。
对面的黑衣人却仍有许多。
在死亡的面前,伏黑惠却突然笑了出来。
他伸出手,做出一个仿佛投降般的手势。
“啊€€€€不干了。”
少年拖长了音调。
下一秒,挡在身前的所有白兔消失不见,成片子弹毫无阻拦地从他的身体贯穿而过。
在半空,消失的白兔变成展翅的€€,带着面具的巨大禽兽一脚抓着那枚白色的书页,一脚是摇晃着血红液体的玻璃瓶。
它展翅翱翔,高高的飞向空中。
咒术师都是疯子。
脱力地向后倒去,重重地磕在身后的地面上,黑发的少年嘴角漫上鲜血。
但在他混沌的瞳孔中,在血色的天空下,€€高高展翅,冲破白鸽的阻拦,盘旋着飞向幻日。
高高的。
高高的。
在血空盘旋的€€仰下粗短的脖子,圆挣的瞳孔展露出此刻横滨校的一切。
不同颜色制服的尸体横陈地面,身着和服的女人被从地面突起的数只长枪刺穿,白色大褂的男人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
眼泪从藏蓝发少女的眼角滑落,将脸侧的血迹浸染,她一边无声哭泣,一边奋力向前跑着。
身披黑色西装的挑染少年摇摇晃晃,却强撑着站在黑衣人的尸体中央,每次喘息间都带着血雾。
白发少年平躺在地面,仿佛藏匿月光的双眼合上,神色平静,渐渐失去了温度。
黑白咒骸在空旷的训练场慌张四顾,大声喊着什么,在他怀里,橘发的少年胸口破开手掌般的大洞。
残破不堪的教学楼前,东京校的两位少女搀扶着过量使用术式、甚至无法正常行走的黑发少女,艰难却执拗地向前迈步。
尽管如此。
没有人带着绝望的神色。
尽管悲伤如海潮汹涌,带着死去的人的愿望,所有人都强撑着走在前往黎明的路上。
不能软弱。
不可以后退。
一只三花猫静坐在钟楼废墟的尖端上,仰起头,和盘旋的€€摇相对视。
高鸣划破长空,像是挣脱深夜的引明星。
英伦装的男人手上血迹已经干涸,轻轻接过了白色的‘钥匙’。
在呼啸的风声中,夏目漱石的面色平淡而安静。
在他的右手,白色羽毛纯净,笔尖沾着鲜血铸造的墨水,在纯粹的书页上轻轻落笔。
落笔间是沙沙的轻响,在并不寂静的横滨校,却异常清晰。
“用书的力量。”
“将名为‘过去’的存在隐藏。”
笼罩横滨校的‘帐’有碎裂逐渐蔓延,仿佛是幼雏正破壳而出。
€€€€“走向未来吧。”
谁的一声轻叹。
湛蓝的光芒冲破了血色。
第80章 ‘同伴’
“……不需要……马上就醒……”
隐隐约约间, 耳边传来模糊的声音。
伏黑惠的指尖轻轻动了动。
“醒了……!”
“……好像……应该没事……”
勉强着睁开眼,模糊渐渐退去,撞入眼帘的是一张黑白的熊脸。
“惠!”
熊猫惊喜地叫他, “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
潘达前辈……?
……革命……
……革命!
伏黑惠猛地坐起来, 把身边的熊猫吓一跳。
“喔~看起来是没事啊。”白毛教师双腿交叠,没骨头一样躺在懒人沙发上,他张大嘴, 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喜久福。
“五条老师……”
不知为何, 看到五条悟,本来高度紧张的伏黑惠下意识整个人放松下来, 像是终于能够安心。
五条悟冲他摆摆手当做打招呼,嘴里嚼着喜久福,声音含糊不清, “见到久违的帅气老师是不是特别感动!”
伏黑惠干脆利落地无视他,迟疑地看向窗外, 窗外的天空湛蓝澄澈。
“潘达前辈,革命结束了吗。”
“是哦。”熊猫拍拍后辈的黑发,“已经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东京校的大家没事,横滨校的大家也没事……叫顺平的一年级生不知道为什么昏过去了,错过了整个事件……”
“总之,大家都好好的,历史似乎已经走回正轨了。”
随即, 他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纠结, “嘛……不过横滨校说‘书’还是失窃了。‘猎犬’,啊,就是横滨校的叛徒, 把‘天元大人’掠走了,现在横滨校和咒术界正联起手来通缉‘猎犬’和‘天人五衰’。”
“不过目前没有消息。”拍拍手上的碎末,五条悟补充,“非术师对咒术的反响也越来越大。”
伏黑惠一愣,“天元大人?”他们带走天元大人干什么。
伏黑惠现在应该紧张的,但之前紧张了整整几个小时,再加上过度使用咒力,他现在一深入思考大脑就有些疼。
五条悟摊手,“谁知道。”
“虽然我有点猜测,不过都是不好的发展,为了避免恐慌我就不说了~”五条悟慢悠悠地从懒人沙发上站起来,双手插兜,步调悠闲的走向医务室的门口,“总之,既然你醒了,我就走了。”
走到门口,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单手扶在门框上,侧过头来。
“啊,对了。”
最强带着眼罩,嘴角的笑意张扬。
“做得很好,惠。”
伏黑惠一顿。
门扉合起的声音响起,坐在病床上的少年才回过神来。
熊猫坐在病床旁,看破一切,“悟很担心你哦。”
伏黑惠向后倒,仿佛脱力一般躺在病床上,柔软的床铺将他带的弹起一瞬。
他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心情复杂,胡乱地‘嗯’了一声回答前辈。
但是虽然复杂,还是放松和安心居多。
门外有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隔着墙壁和门板都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吵闹声。
“可恶……!到底是谁偷了我的超大蟹钳!放弃狡辩!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嘛……嘛,钉崎同学,冷静下来……其实我的蟹钳也被偷了……”
“我的也被偷了……我本来还想留在最后好好吃的……”
“你们的都被偷了啊,这么巧,难道横滨校有蟹钳小偷?”
医务室的门被打开,推开门的橘发少年面色复杂而怪异,视线游移。
看到伏黑惠和熊猫,中原中也收起刚刚的表情,向他点头,“你醒了。”
“伏黑!”一只粉毛从门框探出来,眼泪汪汪,“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