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对于他的识相十分满意,拿起来一看发现纸张不多,仔细看了看说的也就是花灯节之类的,顺便也邀请了刘据夏天过去避暑。
刘据很是心动,他过来就是想要跟他爹问一声,能不能让他去北境国转一圈。
刘彻看完之后放下信纸说道:“朕今年打算直接去北境国。”
刘据心头忽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父皇不东巡了?”
刘彻有些意兴阑珊:“一年都未曾再听闻仙人现世的消息,还不如去北境国。”
倒也不是没有消息,而是被刘谈锻炼过的刘彻多少已经能够分辨出那些谎言,很多东西刘谈都当场给他演示过,那些人还想拿着来哄骗他,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尤其是东巡势必路过昌邑国和齐国,去年的对比太明显,搞得刘彻都不愿意再过去。
他想起什么来一般忽然问道:“齐国和昌邑国那边可有找到煤的消息?”
刘据摇头:“未曾,据说昌邑王和齐王两人已经有意暂停寻找。”
刘彻面色一沉:“他们难不成还以为是谈儿说谎?”
刘据故意说道:“这么长时间找不到,想必齐王和昌邑王已经灰心丧气了吧。”
刘彻哼了一声:“当年谈儿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他们以为自己是谁?”
刘谈找的时间的确不长,但刘彻一直觉得刘谈是知道差不多地方的,就算是这样都用了一段时间,更不要说齐国和昌邑国根本不知道具体地点,需要的时间自然长。
刘据暗搓搓说道:“这个……也不能怪二王,他们手下也没有老手,只怕见到煤也未必能够认出来,儿臣之前记得阿弟曾经提过派人过去寻找,好像被二王给拒了,这么长时间下来消耗的人力物力那么多却一无所获,他们自然是灰心丧气。”
刘彻面色更冷说了句:“可惜齐国距离北境国太远。”
刘据心念一动,刘彻这么说他就知道他爹肯定是动了把齐国甚至连同昌邑国一起给刘谈的心思。
至于齐王和昌邑王……那可太容易安顿了,直接改封啊。
可惜,正如刘彻所说,这两个地方距离太远了,而现在的北境国是离不开刘谈的。
别的不说,刘谈只要在那里,乌师庐都会有所顾忌,更不要说还需要刘谈牵制一下乌孙王。
刘据也叹了口气,北境国气候不好又穷,还有匈奴虎视眈眈都快被他弟玩出花来了,这要是齐国给他……得发展成什么样子?
他想到这里眼睛一转说道:“是远了点,不过,北境国气候不好,齐国倒是可以给阿弟留着养老。”
改封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等北境国稳定下来以后,再把刘谈改封到齐地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齐国总要比北境国好一些的。
刘彻听后失笑:“你倒是会替他打算,他都未必会想得那么远。”
刘据笑了笑刚要解释什么就看到有绣衣使者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副卷轴。
刘据果断闭上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当自己不存在。
刘彻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问道:“如何?”
绣衣使者单膝跪地,双手托着卷轴奉上说道:“启禀陛下,燕王近日情况都在此处,与以往没有不同。”
绣衣使者略有些紧张,他负责燕王那边其实是很轻松的,因为皇帝不是特别关注。
或者说所有负责诸侯王的绣衣使者中,只有负责北境王的最忙,这种忙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羡慕。
皇帝关注意味着绣衣使者出现在皇帝面前的时候就多,这种事情一向都是双刃剑,可能一句话不慎就惹怒了皇帝也可能给皇帝留下深刻印象,以后有什么事情会第一时间想起来。
绣衣使者当然是不敢替燕王隐瞒事情的,他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没发现燕王最近有什么特殊举动,一时之间颇有些胆颤心惊。
尤其是他刚刚还偷瞄了一眼刘彻的表情,更是觉得燕王要不妙。
此时刘彻的确是不高兴的,那份卷轴上写的东西不多,没有详细到把燕王的一日三餐都写上,可就算是这样上面也写着燕王频繁外出,不是去青楼楚馆,就是去庄园游玩,哪怕不出门也整日听歌赏舞,有的时候也会跟他招揽的文士见面。
只是这个见面基本上就是文士单方面对燕王歌功颂德,填词写赋那是最基本的,谁写得好谁就有赏。
除此之外就是燕王精彩的私生活,多人运动那是普遍现象,这就算了还男女不忌,甚至有的时候现场有男有女,简直奢靡得不像话。
刘彻越看越生气,对比实在是太明显了。
做弟弟的在北境国兢兢业业,最近不是忙着做新犁就是挖湖修坝,在这个过程中还弄出了火炕关心平民百姓的生活,也只有之前新年的时候算是放了个假,跟乌孙王整日在一起玩耍。
新年过后,每天的娱乐活动也就是去跟滚滚玩一会,这个一会时间还极其短暂,剩下就是吃饭睡觉,那个时间安排饶是刘彻看了都有些心疼。
结果当哥哥的昏聩到有人在自己的国家往外走私铁器都不自知,每天纸醉金迷,再加上之前燕王不止一次希望能够换个封地,再对比刘谈是主动跑去北境国为父分忧。
刘彻越想越是生气,若是刘旦在他面前,说不准就要抽这儿子几鞭子。
再想想齐王和昌邑王,同样都是他儿子,怎么差距这么大?
看完卷轴的刘彻那张脸成功进化成了活阎王,所有宫人外加绣衣使者大气都不敢喘,就连卜凡都不敢多说一个字。
刘据偷偷观察了一下他爹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在心里分析了一下之后,他爹应该不是针对他和刘谈生气,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刘据开口说道:“父皇,儿臣之前听闻您给阿弟准备了农具和良种,阿姐问儿臣什么时候出发?”
刘据表情顿时有些微妙:“不必了。”
刘据心里一沉,小心问道:“怎么了?阿弟惹您生气了吗?阿弟心直口快,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刘据斜了他一眼:“你弟弟翅膀硬了,自己搞出新犁来了,已经命名北境犁,据说很好用,回头你让大司农做出几个来看看吧。”
刘据:????
第369章 [一更]369
刘彻看到刘据那一脸懵逼的表情顿时心情舒畅,嗯,不能他一个人心塞。
当然最让他舒适的是刘谈没有跟刘据提起这件事情,这小混蛋终于知道事情要先给亲爹讲了。
刘据回过神这才应道:“是,儿臣这就吩咐下去。”
说完之后他十分自然问道:“父皇,可是燕王那里出了事情?”
刘彻冷哼一声:“这个逆子!”
刘据耳朵一跳,刘彻很少会跟儿子们生气,他如果不喜欢了最多也就是不搭理,反正他儿子多,更不要提刘旦远在燕国,就算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基本上刘彻也都是眼不见心不烦。
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询问。
结果在他犹豫的过程中,刘彻就开口说道:“燕国如今藏污纳垢,不仅有诸多略卖人,更甚至这些人还敢将铁器走私到匈奴!”
刘据听后表情也变得十分不好看:“燕王在做什么?铁器这么重要,那些人私自运往匈奴他竟然一点风声都收不到?”
刘彻想到之前在北境国,刘谈在自己的王都看管都很严,一般人不能持有利器,更不要说铁器,就算有特殊原因也要登基,一旦损毁也必须去登记,若是丢失那就必须找回来,找不回来的惩罚很严重。
当时所有人都说北境王此举是为了王都的治安着想,但刘彻却觉得刘谈是想要通过这件事情严格控制铁器,避免有人因为巨额利润铤而走险。
从源头上掐断的话,想要走私都十分困难。
刘彻将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刘据的注意力却偏了:“阿弟遇到了略卖人?还交手了?这……这些都是亡命之徒,他当时孤身一人是怎么逃脱的?”
刘彻刚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刘谈在这方面叙述得相当简略,就说武侯卫及时赶到,抓住了两个贼人。
可是一共有四个贼人,那两个去哪儿了?
刘彻皱了皱眉转头对卜凡说道:“去把北境王那边的消息也拿过来。”
卜凡松了口气,立刻派人去。
比较一直在一旁努力让自己隐形的负责燕国的绣衣使者,负责北境国的绣衣使者明显坦然了许多,从容行礼之后他也交上去了一副卷轴。
刘彻拿出来别的都一眼扫过,跟刘谈信中的内容都差不多,唯一没有的大概就是他跟陆悬两个人的情况。
这个……刘彻如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了燕王作对比,他甚至觉得一心要跟乌孙王在一起的刘谈都省心了许多。
在找到那晚的记录之后,刘彻不满说道:“真是翅膀硬了,竟然学会了报喜不报忧。”
刘据立刻问道:“父皇?”
刘彻放下卷轴说道:“那晚他受了点伤,被贼人用木棒打中了肩膀。”
刘据顿时倒抽一口气:“这……他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个罪?”
刘彻的表情有些难以形容:“他杀了两个贼人。”
刘据:???
如果说话的不是他亲爹,他简直要怀疑对方在骗他,就他那个脾气温柔的弟弟?
这一刻刘据已经忘了当初刘谈是怎么痛下杀手,二话不说就干掉西安阳郡郡守的了。
刘彻又仔细看了看,眯了眯眼:“谈儿……把匕首扔出去,是贼人主动凑上去的。”
刘据这才松口气:“我就说,阿弟……”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刘彻的表情这才硬生生的转了语气:“阿弟想必是被之前的战争给磨练出来了。”
他本来想说刘谈怎么可能动手杀人,差点说出口的时候又觉得这样说可能会有一点贬低刘谈的意思,于是改了口。
刘彻意味深长说道:“那可未必。”
卷轴上清清楚楚记载着刘谈当时说了一句话:比什么不好跟我比运气。
当时刘谈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为了吓唬对方,也是为了给自己壮声势,反正说说又不要钱。
但落在刘彻的眼里就基本上等同于刘谈笃定对方肯定会自己凑上去找死。
换成别人的话,刘彻肯定会忌惮,运气这种东西玄之又玄,借运一说也不是无中生有。
但是换成刘谈……再看看后面记载他受伤的情况,刘彻在心里就认定刘谈现在估计比普通人也强不到哪儿去。
刘彻感受不到威胁,看到这样的记录自然也只剩下了心疼。
他随口说道:“朕库里还有一些药材,回头记得给谈儿送去。”
刘据笑道:“那正好,阿姐也要送些东西给阿弟。”
刘彻意外问道:“当利?她要送什么?”
刘据说道:“阿姐说阿弟送给了她一个什么方子,她也没什么能给阿弟的,就打算送点盐过去。”
刘彻这才想起当初刘谈曾经弄出过一个极其简单的产盐方子,当时他说要给当利,刘彻也没放在心上,都没有过问,这方子是刘谈的,他自然有处置的权利。
结果没想到刘谈真的就给了当利,这跟给当利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有什么区别?
当利要给刘谈送东西也在情理之中。
刘彻一想到刘谈在北境国还经常给长安送东西,不是送宝石就是送百炼钢,还有陶瓷一类的,每一样东西都价值连城,再看看刘旦,在燕国不仅没弄出什么东西来,反而每年都要跟他哭穷。
这儿子要来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