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被吓傻的刘余此时倒是回过神来了,他忍不住喊了一声:“手弩!”
众人顿时再也不敢往前凑,甚至有几个人开始那案几和坐秤做遮掩,生怕弓弩会伤及自己。
刘谈站在门口冷笑说道:“瓮中捉鳖还能让你们翻了天不成?”
弓箭的确射程远威力也不小,但是在短距离内……不好意思,手弩才是王者。
刘屈牦恨恨看着那些没骨气的玩意,只觉得这一个个都不是能成事的人,但凡有个机灵的,刚刚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直接上去挟持了北境王又何至于到这个地步?
刘谈抬头看了他一眼,听着外面的喊打喊杀声说道:“我要是你,现在就束手就擒,你不会以为你还有机会跑掉吧?就算能跑掉你还能跑出长安城?”
刘屈牦面色铁青,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刘谈身边的护卫一抬手,一支羽箭激射而来,直接擦着刘屈牦的脸颊过去。
刘屈牦被吓了一跳,顿时跌坐在了地上。
刘谈立刻让人将刘屈牦和这些人全部抓起来,至于外面的那些刀斧手和弓箭手……主谋都被抓起来了,他们还反抗个什么劲儿呢?
把人抓起来之后,刘谈才转头看向刚刚那个侍卫:“我不是说了不能扣扳机吗?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侍卫咽了口口水说道:“末将有罪,末将……末将就是太紧张了。”
刘谈:……
他摆摆手说道:“行了,让大家收工吧。”
侍卫传令之后凑到刘谈身边嘿嘿笑道:“殿下,这身衣服又好穿又好看,能不能……能不能留给我们啊?”
刘谈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们若是想要就让太子殿下重新给你们设计,然后找人缝制,别打我精锐团制服的主意,我们精锐团的衣服独一无二,不是精锐团的不能穿。”
那个侍卫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此时正好刘屈牦被押解过来,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瞪大眼睛问道:“这……这不是精锐团?”
刘谈看着他笑道:“对啊,不是,你这声东击西玩得不错,我一开始也的确没发现,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不是吗?”
刘屈牦差点没直接喷出一口血,之前刘谈出现的时候,大家就是因为看到了精锐团才一时之间失去了分寸,就连刘屈牦也是畏惧了一下,都忘了喊人。
等他想要喊人的时候对方的人已经占据了地利,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是谋反,如今被提前戳破,自然带着一股心虚,这气势上也就落了下风,所以竟然没有人看出来这些侍卫不过是披着精锐团的皮,根本不是真正的精锐团!
刘谈挥挥手就让人把刘屈牦带了下去,他看了看天色说道:“把他们都关起来,然后大家回去休息吧。”
众人:?????
不是,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去找太子殿下报告吗?顺便准备一下明天在朝会上宣布。
这是丞相谋反啊,这么大的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让大家去睡?
所有人都有点风中凌乱,大家做了这么大的事情原本都在精神兴奋的状态,哪儿睡得着啊。
苗瑞也说道:“殿下,您……这私自带人出来,总要去跟太子殿下说一声的。”
刘谈负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人都抓起来了,今晚让人好好审问一下,等明天再说也不迟啊。”
毕高有些不解:“殿下为何不急?”
刘谈没好气说道:“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吗?太子殿下本来身体都没好全,最近又颇为劳累,现在大半夜的把他吵起来是嫌弃他身体太健康了吗?人都抓起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其他变数,早几个时辰晚几个时辰有什么问题?”
他这么说其他人这才没了想法。
刘谈上马之后说道:“走吧,今晚回王府。”
他这些时日都是住在宫里,毕竟是要代理朝政,还是在宫里住着比较名正言顺。
如今刘据已经好了,也接手了政事,刘谈早就想搬出来,只是被陈阿娇和刘据两个人联手镇压。
正好趁着今天晚上这个机会他直接搬出来,回头等精锐团全部归位他就能直接走人了。
刘谈虽然不想把太多人吵起来,但是丞相家里又是动刀又是动弓箭的,旁边的人家多少受到了牵连,就算没受到牵连也被吵得睡不着了啊。
只是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大家都没敢开门出来八卦。
有几个胆大的派了人在墙头和门缝看了一眼,之看到了刘谈一身戎装带着人闯进丞相家里,然后一阵惨叫之后,丞相家里的人被一锅端了。
大家都不知道刘屈牦的谋划,他所有的手段都是暗中进行,甚至都没人知道他曾经针对过太子和北境王。
毕竟他的那些针对也做的十分高明,打着正义的关心的旗号去给太子和北境王上眼药,不是对他抱有戒心的人只怕未必能看得出。
所以这一场很多人都迷茫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有人猜测是不是北境王已经在宫内得了手,太子殿下是不是已经被他杀了?现在他又要杀了丞相,然后身登大宝?
除了被吵醒的人之外,还有一波人是必须半夜起来上工的,那就是廷尉府,杜周原本因为最近的事情睡得就不早,结果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从被窝拽起来,那真是恨不得当场杀人。
可当他听到丞相谋反四个字的时候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杜周知道太子和北境王对于刘屈牦的戒备,他也觉得丞相有些问题,但中山王和昌邑王都被抓起来了,丞相这是造的哪门子反?
杜周带着满脑袋的问号跟个幽魂一样带着人去连夜审问。
到了这个时候半个长安城基本上都被吵醒了。
刘据……也被吵醒了,因为丞相府距离皇宫实在是太近,刘谈不想吵他,但是宫里的侍卫什么的不能不管这件事情啊,如果不报上去那不就是他们失职?
于是刚搞完事情,回到王府准备睡下的刘谈又收到了来自宫里亲哥的召唤:你给我回来!
第511章 [三更]511
刘谈知道刘据醒了的事情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只好再穿上衣服,一路带着人回到了宫里。
此时刘据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刘谈来的时候他正在自己的太子宫踱步呢。
刘谈一进来他就忍不住冲过来握住刘谈的手腕问道:“你有没有事?”
刘谈一懵:“啊?”
刘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才松了口气:“没受伤就好,你……你也太冲动了些,拿到证据就跟我说一声,派人去把他抓起来就是,何必大晚上的亲自去呢?”
刘据着急的点并不在于北境王突然端了丞相的老巢,他是担心刘谈在这个过程中受伤什么的,这到时候让他怎么跟他父皇交代?
刘谈见刘据好像没生气的样子便笑嘻嘻说道:“之前借了一下殿下的护卫,正好现在原样奉还,嗯,有几个受了伤的,我已经给了他们补偿了,殿下想赏便赏,没有阵亡的,你别担心。”
刘据没好气说道:“这是重点吗?”
刘谈眨了眨眼:“这都不是,那什么是?”
刘据拉着他坐下问道:“到底是什么值得你亲自去冒险?”
刘谈沉默了一下说道:“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刘屈牦打算今晚起事吧。”
“什么?”刘据都诧异了,他之前完全没有得到消息,他可是派人盯紧了刘屈牦的,怎么没得到消息?
刘谈说道:“别不信啊,人我都抓起来了,杜周已经去连夜审问,等明天口供就应该出来了。”
刘据拉着他说道:“不,不是,这个不是重点,我只是……没想到刘屈牦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筹码都已经被抓起来了啊。”
刘谈凑到刘据面前问道:“你是不是忘了他也姓刘?他是列侯,他的父亲是中山靖王刘胜,他也是皇孙啊。”
刘据瞪大眼睛看着刘谈:“你是说……想篡位的是他自己?”
刘谈认真点了点头:“所谓的四侯反叛,所谓的广川王谋逆,所谓中山王和昌邑王意图不轨,其实都是他放出来的烟雾弹,我早就该想到的,如果他真的觉得昌邑王是他的恩人,他要千方百计的报恩,怎么会这么糟践就把昌邑王推出来,恨不得让天下皆知他跟昌邑王的关系?根本就是在拿昌邑王当靶子。”
所以大家都会觉得把昌邑王抓了,刘屈牦所有的谋划也都废了,而在别人觉得他的谋划没用了,随时能够收拾他的时候,他再来一个出其不意,的确能够让人意外。
没看刘据都没想到吗?
不得不说,刘屈牦这一手玩的还挺漂亮的。
刘据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此时自然也想明白了,刘屈牦有这样的野心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唯一奇怪的就是:“你怎么知道他要今晚谋反的?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晚上吗?”
刘据倒不是怀疑刘谈,只不过是他弟弟已经明明白白的将所有事情都交还给他,而且在执政的过程中也从来没有安插自己的人手,更不要说派人去打探消息了。
刘据为了让刘谈不那么被动,几乎是跟弟弟共享了一下情报渠道,然而他得到的消息里面没有关于刘屈牦今晚起事的消息。
刘谈听后忍不住抓了抓头说道:“啊,这个啊……其实……在去之前我也不知道。”
刘据:??????
他忽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问道:“什么意思?你之前也不知道?所以你手上压根没有什么其他消息对不对?”
刘谈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就是……觉得不太对。”
刘据呆滞:“你觉得不对就带人冲了丞相家?”
你是要上天吗?
刘谈辩解说道:“我们不是一直没有找到他的罪证嘛,这个人再小心,家里肯定也有痕迹的!”
刘据扶着案几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你等会,你让我缓缓。”
刘据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阵仗。
听说过跑到嫌疑人家里找证据的吗?
而且这个架势……刘据觉得太眼熟了,这特么不是他爹惯用的手段吗?
不过他爹从来不自己亲自出手,都是看谁不顺眼了就派杜周出马。
到时候不管是真是假,总会得到他爹想要的结果。
这也导致有一段时间朝堂上诬陷成风,反正只要遇到不顺眼的人诬陷就行了,到时候总能弄死他。
只不过,折腾了一段时间之后大家发现,皇帝也不是木偶。
你看人不顺眼的确可以诬陷,但是诬陷之后除非你清清白白,否则皇帝发现你是诬陷,那么接下来死的就是你。
可问题是都诬陷了还可能清清白白吗?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是皇帝昏聩的表现,但是后来大家逐渐品出了一些味道€€€€真这么干的都是一些结党营私的货,或者是有私心没本事的,真正刚正不阿的人基本都是毫发无伤。
慢慢大家品出了一点味道,就逐渐不敢这么搞了,互相诬陷只能两败俱伤,于是最近这段时间太平了很多。
可刘据在刘谈仿佛看到了他爹的影子,这……别回头长安不这样了,北境国开始这么搞吧?
哪怕刘据对霍光有信心,此时此刻也忍不住一脸严肃地看着刘谈说道:“你给我坐好。”
刘谈一脸奇怪地坐正了身体,有些茫然他哥这么严肃是做什么。
接下来刘据就是苦口婆心的跟他说这么做的不好之处。
刘谈听了一会才明白了刘据的担心,忍不住哭笑不得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来不喜欢酷吏。”
“你喜不喜欢不重要,你手下的人认为你喜不喜欢才是最重要的,难道江充就不是酷吏吗?他跟杜周又有多大区别?”
酷吏的概念范围很广泛,并不是非要喊打喊杀的就是酷吏,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官吏也是酷吏。
现在的江充基本上就是把刘谈的话当成唯一的指向,刘谈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刘谈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他就拼了命地也会得到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