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佛洛狄忒斟酌几秒后,说道:“月亮本身是不变的,弯月和满月不过是月星在不同时间在神域展现出轮廓的而已。满月和弯月象征着那一日的月亮由谁掌控。而每月中,满月只有一天,其余都是弯月时间,所以你才要求这样互换吧?”
塞勒涅没吭声,阿尔忒弥斯微微眯起眼睛,神色不大友好。
她们并不是掌管月亮的神明,平时对这些也不大关注,一时间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如果真如阿佛洛狄忒所言的话,弯月女神肯定比满月女神更加名正言顺,毕竟一年的月亮基本都由她掌管,满月最多十二天罢了。
阿佛洛狄忒平静说道:“阿尔忒弥斯是主神,既然要接手月亮,自然要居主位,没有一年只掌控十几天的道理。所以,我拒绝你的要求。”
塞勒涅猛地抬头,她激动道:“可是我又没有像赫利俄斯那样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你们凭什么直接剥夺我的神职,让我从月神沦落为满月女神!”
阿佛洛狄忒淡淡地看着她,目光平静却又带着些许怜悯。
为什么……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天生立场不同罢了。力量和权利的争夺总是伴随着牺牲。
厄俄斯拥抱住激动的塞勒涅,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或许有兔死狐悲之感,厄俄斯在短暂的思索后,她轻声问道:“主宰、神王及诸位主神殿下,我想问一问你们,你们这样针对塞勒涅,到底是因为她失礼,还是因为对我们提坦神不满的缘故呢?”
神殿中骤然陷入寂静。
酒红色长发的女神抬起头,目光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上首的主神们,眼中满含锐利和质问:“在克洛诺斯逆王被推翻后,宙斯神王允诺给大洋神夫妇的海王之位没有兑现,十二主神之位空悬,神王死死拖着不肯分封。那么多强大的一等神,如我的哥哥赫利俄斯,可最后神王却封他的私生子,一个所谓的二等商神当主神。如果我哥哥当初被封为主神的话,就算他带法厄同出行,太阳神车也不会出事!”
宙斯脸色猛地沉了下来,他愤怒起身,雷霆权杖指着下方的厄俄斯,冷冷说道:“太阳神车除了太阳神之外,任何人都不准碰这是规定,赫利俄斯就算没有出事,也一样要为此受到惩罚,你居然敢以此事来质疑我!”
厄俄斯别开脸,不看他。宙斯眼中有阴冷渐渐浮现。
阿佛洛狄忒轻瞥了厄俄斯一眼,面无表情,他的目光在神明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泰坦神菲碧,也就是阿波罗与阿尔忒弥斯的祖母身上,他呼唤道:“菲碧殿下。”
菲碧愣了一下,迟疑地站出来,询问道:“阿佛洛狄忒殿下,你们有什么吩咐吗?”
阿佛洛狄忒微笑着说道:“我思索了一番,除满月外的其他时间都由阿尔忒弥斯来掌管的确不大好,不如便再分出一个新月时间,即弯月消失与重出的交叉那一日,由您来掌管,如何?”
阿尔忒弥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菲碧,目含期待。
菲碧下意识看向了塞勒涅,塞勒涅瞪大了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菲碧立刻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科俄斯,科俄斯沉吟几秒后,问道:“主宰,我们可以问一下你们这样安排的原因吗?”
阿佛洛狄忒淡淡扫过依偎在一起的塞勒涅与厄俄斯,说道:“没什么,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觉得阿尔忒弥斯掌管弯月的时间太多了而已。”
众神腹诽,那你为什么不多分菲碧一段时间啊?!就算给了她一个新月,她和塞勒涅加起来一年也就掌管二十四天啊,与原来有什么差别吗?
阿佛洛狄忒悠悠说道:“……至于为什么要选菲碧殿下,是因为月星于神域的重要性仅次于太阳星,所以当然要选择一位德高望重的神明来掌管。”
他唇角忽勾笑了起来,视线却直直地看着厄俄斯,很明显接下来的话就是说给厄俄斯听的:“而作为泰坦神,您资历悠久,身份高贵,又与那些冥顽不化、始终支持着克洛诺斯逆王暴政的许佩里翁、忒亚等不同,对神王陛下忠心耿耿,所以我便想到您。”
塞勒涅与厄俄斯脸色骤然苍白,她们两个就是许佩里翁和忒亚的女儿,被打进深渊的泰坦神与好几个,阿佛洛狄忒却专门提出她们父母的名字,就是在告诉她们,同为提坦神,你们两个与其他提坦神也是不一样的。
宙斯望着阿佛洛狄忒挑了挑眉,眼中满是遗憾和可惜。
阿佛洛狄忒啊……
若是这样聪明的他对我忠诚、为我所用该多好?偏偏他一天到晚就想着和我作对!宙斯郁闷地想。
而在阿佛洛狄忒这番话后说完后,支持宙斯的那几个泰坦神和他们的子女提坦神们脸色便放松了下来,同样,也有几位神明却陡然变了神色。
他们也是被打进深渊的那几个泰坦神的后代。
阿佛洛狄忒并不在意他们的感受,甚至希望他们对宙斯神系生出芥蒂,早些动手反抗宙斯。
明明深渊里那几个泰坦神说过要反抗宙斯的,阿佛洛狄忒还和他们几个做过交易,把伊阿狛托斯的灵魂碎片带出了深渊。
可时间过去了那么久,阿佛洛狄忒始终没发现提坦神中有什么异动。他有点着急,于是借着机会帮他们和宙斯撕破脸,逼他们迫于宙斯的压力早些动手。
早点动手也早点输,这样他就能把那几个泰坦神的神格都抢过来了。
阿佛洛狄忒目前也能使用他们的神职,但却是空有神职却无神力。而有了神格的话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克洛诺斯的时空神格,一定能使他的力量大幅度提升。
宙斯并不知道阿佛洛狄忒和被关在深渊中的那几个泰坦神有交易,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厄俄斯,说道:“那就如阿佛洛狄忒所言,月神神职分为新月、弯月和满月,分别由菲碧、阿尔忒弥斯和塞勒涅掌管。”
说完,他的雷霆权杖从厄俄斯移到塞勒涅面前,强行剥离区分了塞勒涅的神格。
阿尔忒弥斯高兴地接下弯月神格,因为自然力量而虚弱的她渐渐恢复了力气,面颊中渐渐有了血色。
以科俄斯菲碧为首的提坦神们都保持了沉默,静静地看着塞勒涅的落幕。
他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阿佛洛狄忒已经将宙斯对逆神的厌恶明晃晃地说了出来,他们这会儿要是塞勒涅说话,居心何在?
不过他们有点低估了宙斯的小心眼,他拿阿佛洛狄忒是真没办法,在他那里受了好多冤枉气,不代表他拿其他神明也没有办法。
敢质疑他的厄俄斯,将为此付出代价。
宙斯冷淡说道:“塞勒涅因为不尊敬主宰,所以被分离了力量。厄俄斯你刚才不仅不尊敬我,还质疑了所有的主神,所以你也当罚。”
厄俄斯怔怔,慢慢低下了头,不作辩解。在比之前,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塞勒涅闭上眼睛,眼泪从面颊上滑落下来,她喃喃道:“对不起,厄俄斯。”
阿佛洛狄忒便说道:“那不如就由我接掌黎明神格吧。”
宙斯面色一顿,不满道:“你要黎明神格干什么吗?”
阿佛洛狄忒扬起面颊,视线悠远带着些感叹的语气,目光如梦如幻,他赞道:“自黑暗中破晓的光辉,黎明的寓意我很喜欢。”
宙斯冷哼:“你喜欢就要给你?”
阿佛洛狄忒呵呵笑道:“我是主宰,自然是我想要什么就得有什么。”
他冲着宙斯挑了挑眉,目光中满含挑衅,宙斯气的脑门充血,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阿佛洛狄忒看向厄俄斯,在女神有些淡漠无谓的目光下分走了她一半的神格。
当黎明进入权杖与冰神神格相触后,这一次都没要阿佛洛狄忒开口,极光神格自然而然诞生。
黎明的曙光落在外界的冰面上,折射成绚丽多彩的极光,映亮了整片天空。
正在往奥林匹斯神山上赶去的哈迪斯和死神怔怔地仰头看着天空,死神塔纳托斯是个银发长着灰色羽翼的美丽少年,他惊叹地看着天空,与哈迪斯说道:“这好像是那位新主宰弄出来的动静,这极光可真是美啊,真不愧是美神。我真好奇那位殿下本人到底有多美。”
哈迪斯回神,看了他一眼,眉心染上一分愁绪,说道:“阿佛洛狄忒殿下美是真的很美,但你现在还有心思欣赏美色吗?冥府聚集了那么多的幽魂,忙死了……”
塔纳托斯面色一僵,眉毛慢慢耸拉下来,他垂头丧气地说道:“陛下,我好不容易有闲心欣赏一下美景,您就不能让我多高兴一会儿吗?”
哈迪斯言简意赅:“赶快走吧,拜见过新主宰后我们还要回冥界工作。”
塔纳托斯闷闷地应了下来,跟在哈迪斯继续赶路。至于他的兄弟,与他容貌极为相像,眉目却更加温柔的睡神修普诺斯从此至终都闭着眼睛,虽然也跟着哈迪斯走,但那闲散的姿态明显是睡着了的模样。
神王殿中,阿瑞斯啪啪啪鼓起掌来,高兴道:“主宰,这黎明神格天生就是为您准备的啊,您看它与您多契合,不但与您的冰神神格创造出极光神格,极光还那么美,与您的美神神格也那么契合!”
阿佛洛狄忒微微颔首,对此虽然意外,却也很愉悦。
宙斯瞪了阿瑞斯一眼,觉得这个儿子太狗腿子了,就知道吹捧阿佛洛狄忒,比赫菲斯托斯还不如呢。
随后他硬邦邦问道:“阿佛洛狄忒,你为什么还留一半神格给厄俄斯?”
阿佛洛狄忒对此的解释是:“我要是将黎明神格完全收取,那岂不是还要我每天驾驶黎明神车去巡视?我可没有那个精力。”
宙斯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看向了阿波罗,喃喃说道:“其实我也可以控制一半的太阳神格,然后给一半和阿波罗,让他巡日……”
阿波罗心里冷哼,却露出笑容,明艳爽朗道:“可惜父神说的太迟了,太阳神格已经被我完全收取了。”
他愉悦地拨弄着琴弦,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说道:“我也没犯错,父神可不能把随意剥离我的神格。”
宙斯不说话了,他被刺激到了,不想和这群混蛋交流。
该死的主神们没有一个是讨他喜欢的。
厄俄斯神色复杂地看了阿佛洛狄忒一眼,扶着塞勒涅起身,和她默默走进了神明之中,将自己隐藏起来。
这时,赫拉冷淡问道:“太阳神处罚了,神格的归属也确定了,阿佛洛狄忒,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吗?”
阿佛洛狄忒看向赫拉,只见她脸色紧绷,腰背挺得笔直,可是却有一种姿态十分僵硬的感觉,看上去很异样。
阿佛洛狄忒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赫拉,观察地更加仔细起来,随后也发现了赫拉更多不寻常的地方。
她看似表情平常,涂着殷红口脂的唇上却有几处浅淡,像是被牙咬了,色泽有些晕开。而她腰腹处,坐着时手所落的地方,衣衫也有些褶皱,明显是被抓久了以后留下的印子。
赫拉很紧张。阿佛洛狄忒得出这样的结论来。
随后纳闷,是谁能让赫拉那么紧张呢……
阿佛洛狄忒这般想到,忽的心中一跳,随后他看向下方的神明,随后流露出一丝懊悔的神色来,涅墨西斯居然没来!
怪不得赫拉看上去那么异常!
阿佛洛狄忒面上假装平静,对赫拉说道:“等冥王和冥府众神来了以后,商量完事情就结束了。”
赫拉唇瓣动了动,她沉默几秒后,说道:“那能否让我离开?我想去看看我的金苹果树,那是神王送我的礼物,我很看重它,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在天火中被烧伤。”
阿佛洛狄忒沉默了几秒,委婉说道:“您是神后,冥王来时,您不在的话有些失礼。”
赫拉垂下眉眼,淡淡道:“我只是去看一眼,确认了金苹果树的状况后就回来。”
阿佛洛狄忒闻言便应道:“好。”
赫拉立刻起身,匆匆从神殿中离开。
宙斯摸了摸下巴,有些得意:“看来赫拉很看重我送她的礼物啊,哈哈哈哈!”
阿佛洛狄忒闭上眼睛,像是不耐烦理会宙斯。
实际上他在沟通涅墨西斯,询问她为什么没来神山,涅墨西斯忐忑答道:“殿下您不是让我尽量别出现在神后面前的吗?我想神山上神明那么多,少我一个也不出奇,我的主神又是您,所以我就没过去。”
阿佛洛狄忒想了想,说道:“既如此,那你就别来了吧。然后你找个比较显眼的地方沉睡,将自己冰封,在寒冰时代没结束前不要醒来。”
涅墨西斯连忙道:“我明白了殿下!”
叮嘱完涅墨西斯后,阿佛洛狄忒没忍住,又悄悄看了看赫拉在干什么。
赫拉并没有如自己所说那般去看金苹果树,出了神殿后立刻召来了一头巨龙,命令它去神域中巡视,为她寻找复仇女神涅墨西斯的踪迹。
阿佛洛狄忒睁开眼睛,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反应快,叫涅墨西斯进入了沉眠中。
很快,赫拉又回到了神王殿中。
宙斯笑眯眯问道:“赫拉,金苹果树的情况怎么样啊?”
赫拉沉默下来,她也没看啊……沉默几秒后,勉强说道:“还可以吧……”
宙斯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心想,这到底是有问题还是没问题啊。
阿佛洛狄忒却忽然说道:“冥王来了。”
众神连忙打起精神,然后就看到了哈迪斯和他身后的那对孪生神明,死神及睡神。
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阿佛洛狄忒微微眯起眼,疑惑道:“哈迪斯,我让你带冥界众神一起过来,你就带了两个?”
哈迪斯抬起那双沉静的碧绿眼眸,望着阿佛洛狄忒叹息道:“主宰,法厄同之灾使不少神明都被迫进入了沉眠,神明都如此,那些人类、牲畜和魔兽就更别说了……冥府现在都被幽魂占领了,我们能抽空过来,还是抱着您能派一些神明帮助我们管理冥界的希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