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写同人称霸世界 第135章

  李浑被拉到公堂上时,一身擦不干净的酒渍,身上衣服与污泥同色,他整个人也是醉如烂泥。

  府官问他,纪家人状告他害了纪家,可认?李浑便只是掀了掀眼皮,瞅着纪滦阳笑,似乎醉得不成样子,而一个醉鬼,是没办法做出反应的。

  纪滦阳抱着自己的袖箭站在一旁,看也不看他,只是一根根地数着袖箭的存货。

  府官瞧着这奇奇怪怪的原告和被告,额角一跳一跳的,可看到门边倚着墙站的林稚水,府官脸上流露出些许敬畏,挥了挥手,又叫官差把证人带上来,顺带再给李浑灌一次醒酒汤。

  一碗醒酒汤吐出来大半碗,李浑依然醉醺醺的,被扶着靠墙坐,脑袋一点一点,似乎随时可以睡过去。

  府官听完证词后,叹了一口气,“李公对此可有异议?”

  李浑打了个酒嗝,没说话。

  纪滦阳抬了抬眼皮,“等他酒醒再问吧,免得别人觉得我是趁他醉酒不清醒,强行认的仇人。”

  没有新的酒,李浑酣睡好几个时辰,便是酒醒了。府官又问了一遍话,李浑哈欠连天,揉了揉眼睛,漫不经心地:“是我干的,我亲自告的密,领的兵,你是夏家那个小姑娘的儿子?可惜,当年夏家提前收到消息,让她跑了。然,竟弄出了你这么个孽种。”

  一枚袖箭划过李浑脸颊,快而无声,长长的箭影拉在地上,在袖箭撞墙弹落后,箭影咻地缩回成小点,寂静停住。

  纪滦阳面无表情地从李浑身边走过,弯腰将袖箭回收。

  李浑瑟瑟发抖,扭头冲府官嚷:“你不管管他?他公然在堂上动手,明明是想杀了我!我要是死了,李家和褚家,绝不会放过你!”

  “可是……”府官欲言又止。

  不阻止,顶多是李家和褚家对我不满,阻止了,那就是清河郡公对我不满了啊!清河郡公稍微对外表露一下,我第二天来上班,就能看到被粪肥砸满的大门你信不信!

  纪滦阳望向府官,“他自认了是我的仇人,那么,府官大人请登记一下。我欲与他进行生死斗。”

  李浑脸色大变,“生死斗?!”

  纪滦阳凉凉地看着他,“是啊,生死斗,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李浑捂着耳朵,拼命摇头:“不行!我才不和你斗,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

  “由不得你!”纪滦阳强硬地打断了李浑的话,袖箭夹到了指间,“李浑,我们家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三十一年了!”

第126章 从容自尽

  “我感觉不太对。”包公忽然说, “我感觉,李浑不是个奸恶之徒。”

  包公生前极少用“我感觉”三字,他都是凭证据说话, 然而,自从开了阴阳眼, 以及被赋予其他特殊能力后——尤其是“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他从此对于判断真话假话、好人坏人, 有了神一般的直觉。

  林稚水拧眉,认真地盯着李浑,这一看, 果然看出来不对劲。

  “包待制,你看看, 他在地上打滚避开纪滦阳的攻击时, 是不是看似慌手慌脚,走投无路,实际上很有章法?”

  包公盯着李浑看了片刻, 眼睛微微睁大, “不错。他莫不是在麻痹纪郎君,好能趁纪郎君小觑他时, 暴起, 杀了纪郎君?”

  “试一试就知道了, 不过,不能由我试。”林稚水眼神闪了闪, “展大侠,你穿着官服去攻击纪兄,攻他要害!不用担心, 医圣前辈作为英魂的能力还在,可保纪兄不死。”

  展昭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大红官服,“好。”也没用巨阙,毕竟那就是李家的东西,万一被李浑发现他们是在做戏呢。

  白玉堂扔了自己手里的大刀给展昭。

  展昭出来后,猫儿般轻手轻脚蹿上房梁,耐心地望着下方战况——基本上是一个人进攻,另外那个不停驴打滚,看似手忙脚乱地应对。在守到纪滦阳一处破绽后,擦亮的钢刀毫不留情地砍向他的要害。

  雪光锃过了李浑的眼,他瞳孔紧缩,忽地向纪滦阳扑过去,袖箭“噗”一声扎进了他胸前,撕开血肉,似乎卡进了骨里。李浑眼皮都没动一下,带着纪滦阳一倒,钢刀从他们身侧划过,被割断的乌发“唿”地飞散,随着风零零散散落到地上。

  展昭反手收刀,一身官服衬得他精神奕奕。

  本朝的官服延续了展昭所在朝代的制式,粗略一看,大多数人都会以为展昭是本朝朝廷的人。

  纪滦阳懒得管朝廷的人为什么要攻击自己,他把插|进李浑胸骨的袖箭拔|出来,血液烫湿了纪滦阳的脸。

  “怎么?难道你对出卖兄弟还是心中有愧,现在想要赎罪?”纪滦阳随手抹开血珠,讥讽道。

  李浑却是看着展昭,看着他红色的官袍,“谁派你来的?”这个时候,他一点也不醉了,也不懦弱可笑,那些东西仿佛是幻觉,从他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谁派你来的?!”他沉声,声音压着怒火。

  展昭收到林稚水的暗示,温雅地笑了笑,“李郎何必明知故问?”

  “陛下……”李浑失口,顿了顿,“他还惦记着……也是,他确实该惦记着那事。”

  虽然李浑改口极快,公堂上的人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府官恨不得把耳朵割下来,证明自己没听过这事。他迅速起身,“你们两家的事,本府就不掺和了。”飞也似地离开,那些官差也跟着退走,留下大堂给他们自由发挥。

  纪滦阳面无表情:“他确实该惦记那事,但是,和你出卖我们家有关系吗?我太姥爷没有怪他,我和我娘尊行长辈的话,可你不一样,我们家何时欠了你……”

  他“啪”地把袖箭摔在地上,嗓子几乎破音:“啊?我夏家何时欠了你!我六姥爷待你如亲兄弟,那等要命的大事都告诉了你,将一颗真心生生掏出来给你,你是怎么对他的?!你带着人去把他们抓了!逼得他们撞柱而亡,李浑,你还真是个混蛋,你还有没有良心!”

  常年醉鬼,使李浑的双眼略显浑浊,在纪滦阳的质问下,他一声不吭,腐朽灰败得仿佛要死去了。

  展昭眉毛一抖,脑海里响起林稚水的声音后,微不可查地瞧了他一眼,然后,摆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纪公子,或者本官该称你为夏公子?随本官进宫一趟吧,陛下要见你。”

  纪滦阳却愤然:“你回去告诉他,我纪滦阳和夏家诸位先辈的选择一样,那是他们用生命维护的东西,我绝不会为了苟活就交给他!”

  微顿后,纪滦阳语气稍缓,“他既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大肆追查夏家遗脉的下落,想来也是放下了,还请这位官爷转告他,莫要再执着了,他当了三十多年的好皇帝,不要因为这事,让自己在史书上落个晚年昏庸的记载,如果是这样,我夏家先辈们,就白死了啊。”

  展昭公事公办地举起了刀,“还请纪公子莫要为难本官了,还是和本官走一趟吧,这些话,请您面圣时,亲自告与圣人。”三两下就押住了纪滦阳,扭着他的手,把人往外带去。

  李浑:“住手!”他摸到腰间,似乎是想要去拔剑,然而,浑身明显的僵住了。

  他已经许久没有佩剑了,剑术也早就生疏了,现在哪怕真给他一柄剑,只怕被酒水掏空的身子,根本就挥舞不起来。

  李浑猛然扭头看向林稚水,“他不是你兄弟吗!去帮他啊!”

  林稚水佯装困惑地歪头,“圣上是明君,必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我要是袭官,反而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这事不一样!”眼看着纪滦阳已经被押着消失在视野中。李浑急了,“当今确实是明君,但是明君也会有私心,人都会有私心,更会因为这些私心蛊惑了清明,脑子昏沉犯下恶行。等他清醒发现不对时,已经晚了!”

  林稚水摇摇头,“你是纪兄的仇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暗中使坏,想要让夏家绝后。”

  “我……”李浑语塞,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可又似乎有所顾及。直勾勾地盯着衙门门口,已不再明亮的双眼忽地流出两行浑浊的泪水,“清河郡公,我问你,如果我给你一样东西,皇帝向你要,你能保证不论如何都不交出去吗?”

  林稚水谨慎地瞧着他,“首先,我得知道是什么东西。”

  李浑想要说话,遽然剧烈咳嗽,咳得上半身弯成弓,胸口的伤处汩汩涌血,林稚水随手掏出止血的金疮药,“能自己上药吗?”

  李浑点点头,接过药,将衣襟一扯,露出有血洞的胸膛。“你还记得国师和你说过,不要把春笔——也就是你从妖族那儿夺来的那支碧玉笔告诉任何人吗?”

  “记得。”

  “那是我告诉国师的。”

  林稚水努力控制着表情,不让自己露出“我早就知道了”的神态。

  李浑并未注意到,只自顾自说:“春笔本为春秋笔的一部分,另有一支秋笔,那支秋笔本是夏家的传家宝,如今正在我处。”

  这话说的……

  接到林稚水犹疑的视线,李浑立刻反应过来:“不是我强取豪夺!”

  “是……”李浑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我说的,你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夏家那边也知道一部分真相,你可以去问那孩子。”

  林稚水默默点头。

  李浑:“这事,要从当今说起。当今一直无子,都说是他无子女缘,其实不是,而是他年轻时外出赈灾,不慎被妖族伤了‘根’。”

  林稚水懵了两秒,才理解这话的意思。而李浑赶时间,只停顿了这么一小会给林稚水消化,又立刻道:“当今把这事瞒得死死的,先帝又只有当今一个儿子,只能传位于他。离赈灾那年过去两年后,那时已登基的当今,意外从史官那儿得知秋笔的存在,他大喜过望,意图用秋笔修改过去,提前将那妖族杀死,如此,他就不会受伤了。”

  “这……”林稚水本想说“这是好事啊”,可看李浑的表情,选择了更稳妥的问法:“这可是有哪里不妥?”

  李浑苦笑:“秋笔用法苛刻,具体说也说不明白,我就直接说结果了。当时的史官夏安民听完当今的要求后,也愿意为了此事动用秋笔,然而,太久远的事情,他们修改不了,仅能改动那妖族比较近的一场死劫,正是当今去赈灾的那次灾难。”

  “灾难?”

  “那是一场地动,好在地龙翻身的动静不是太大,百姓们多有逃出。那妖族是正好经过那地,受了地动的影响,得了不小的伤,只能够留在原处休养。撞见还是皇太子的当今,欲要杀他求取功劳,反而被护卫们杀死。”

  “尽管护卫们尽力守卫,还是让当今被伤到了?”

  “对。所以,想要改掉此事,就得让那妖族不经过那处地方,或者直接死在那场地动中。夏公不清楚那妖族为何会经过那儿,没法从源头修改,他将此事告知了当今,直言无法改动,然而,当今却说——”

  李浑提高了音量,“他说,既然如此,那就让地龙翻身时动静更大些,大到直接砸死妖族,就可修改过去了。”

  林稚水眼眸一凝,轻声说:“可这样,那地方的人,亦会死伤无数。”

  “不错,夏公便是如此和当今说的。”李浑眼中的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掉,掉到最底,晕在深色的衣衫上,好似滴答进沉沉的深渊,无力溅起波澜。“当今那时候正是少年天子,登基不过五年,正是春风得意,少年人如何能容忍自己有疾,当时大殿里无有他人,也不知道他和夏公争论了什么,总归是要强征秋笔,夏公……夏公为了那一地百姓,也为了当今的清名,便一头撞死在殿柱前。”

  “可夏公以死明心,比起当头棒喝,在得志的帝王面前,更像是以死相逼,哪家大权在握的皇帝能容忍这个呢?他气坏了,又叫来夏公的胞弟与亲女,质问他们为人臣子可是如此当的?不为君王分忧,反而逼着君王按臣子的要求做事。夏公胞弟听完前因后果,问了一遍当今是否还坚持使用秋笔,当今应‘是’,他便厉声:古今为君者,荼毒百姓,是谓不圣,秦不改,乃至二世而亡,陛下倘不自悟,莫是欲应《阿房宫赋》,哀之而不鉴之乎?”

  “遂,触柱而亡。”

  “当今赫然大怒,又看向夏公之女,问他:卿家得春秋,记史,可记了自己寿数几何?夏公之女不慌不忙,褪官帽,去官服,言:命尽今日。”

  “——从容自尽。”

  作者有话要说: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九三年电视剧《包青天》的主题曲

第127章 明君之错

  林稚水面有触动。想到纪滦阳说不想他去淌他家的浑水, 再想到夏家最后只剩下孤儿寡母,僾然之间,窥到了后续。

  李浑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他的猜测。暴怒的帝王是没有理智的, 偏偏夏家又是满家子硬骨头——毕竟记史的,就是得硬气, 帝王好的要记,坏的也要记, 不硬气的史官, 那岂不是奔着给帝王改史去的?

  总之,夏家一个走委婉相劝,徐徐图之路线都没有, 要么上来就梗着脖子骂昏君,要么就“要秋笔没有, 要命一条”一头撞死, 到最后,只有纪滦阳那六姥爷带着夏家最小的那对儿女,抱着秋笔偷偷逃走。

  逃走也不是为了保命, 而是为了带秋笔离开。

  “他走之前, 只告诉了我他们隐居的地点。他怕,怕当今找到他们, 找回秋笔, 长辈白白丧命, 还连累了一地百姓。辗转难眠两年后,他求我……”

  “他说知道这样对不起我, 他还是求我,把秋笔拿走,然后, 去陛下面前告密,带着陛下的亲信去逮捕他。夏家娘子出逃,陛下只会疑心秋笔在他那儿,又或者疑心我那好友另外将其藏起来,是万万不会想到秋笔在一个叛徒,一个出卖朋友的小人手中——这事,只有我和我那好友知晓,夏家小娘不清楚,夏家最新一代的小子也不会清楚。”

  如此,哪怕皇帝找到了他们,也不会知道秋笔去了哪里。

  天色没有暗,公堂上什么都看得清,也包括了李浑眼角的皱纹以及两鬓丛生的白发。

  他将秋笔一藏,佯装酒囊饭袋,就是装了三十三年。

  “你把秋笔拿走,你能写出那样的一本书,我信你的仁义,绝不会贵君而轻民。你拿秋笔去见陛下,陛下知道秋笔在你这儿,自然会放了夏家人……他叫什么名字?”

  “……纪滦阳。”

  “记住滦阳?是个好名字。”李浑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我快死了,只是不能现在死,他要是想杀我,我会逃,但是他如果愿意,今年之内,临死之前,我会去找他,让他手刃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谁稀罕!”

  李浑一侧头,登时惊了魂,四肢并用地爬起来,“纪、纪滦阳!”

  纪滦阳站在大门口,磨着后槽牙恨恨地咬出字来:“你当——谁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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