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照壁,便是影壁,也叫屏风墙或者萧墙。
一般来说,大门正对厅堂,在风水上来说是不吉,为了避免气冲,就得在门外或门内建造这么一面墙,趋吉避凶,藏风纳气。
小窄巷嘛,限制于地形,在外头造墙怕是得把路堵死,不道德,还是在门内造一堵照壁。
陈圆圆怔了好半晌,然后嘤地一声猛然哭起来:“这么多钱都……不是,”感觉到生命的威胁,陈圆圆卑微改口,“您,您自己不想住个好点儿的房子吗?”
青阳大惊:“你不要破坏我好不容易拥有的幸福啊!”
如果不供奉三清,青阳恨不能家只有能放下一张床、一张蒲团那么大,那打扫起来多么的方便,其他什么主殿偏殿伙房都多余。
陈圆圆看曲线救国不成,只得壮着胆子说:“那,那我们住哪儿呢?”
之前鳌拜是睡菜地,她是睡伙房,再来个纳兰容若,这家眼看就快挤炸了。
青阳沉吟片刻:“那就允许你们在萧墙上刻像吧!附在上面。”
陈圆圆差点维持不住泪水涟涟:“?????”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的眼泪攻势没有效果了吗,小东家怎么能说出这么不怜香惜玉的话!
主殿修饰的那么豪华,他们就配住个墙头?
赵公明一眼就看出陈圆圆的心思了,憋闷的怒气顿时一转:“我们还没像呢!”
青阳无情地踩着心:“嗨,墙头也争么?没看师祖都没反应。”
陈圆圆这下是真想哭了:“我辛辛苦苦挣钱……”
青阳疑惑地回头,理智分析:“对啊,我月俸少给了?”
没有,反倒是看在陈圆圆是个女孩子的面儿上,照顾性的每月又多给了一厘的红利。没哪个东家这么好了,工资照给,还白给一成的年利。
青阳耿直地说:“当初劝你把珠宝投入酒楼建设你又不干,东家我凭啥还要包员工住宿,又不是冤大头,当初也没说好……诶?”
青阳一顿,恍然拍腿:“当时也没说包饮食啊!你给我香火费。”
陈圆圆:“……”
鳌拜已经竖着耳朵,嗅着钱香过来了:“给老夫啊,香火费!这小丫头香火都是从老夫这儿抠的!老夫辛辛苦苦做苦力,也没个月俸。”
对待鳌拜,青阳就没有对陈圆圆那样绅士,光动口不动手了,伸手就是一掌糊过去,把鳌拜糊回菜地里:“你还说!”青阳骂他,“你是不是忘了你怎么进观了,好不要脸祸害一小孩儿,太子还是个小奶孩子你就欺负人家了吧!人都说了,偏头痛是打小就有的病根。”
青阳痛击鳌拜:“你欺负孩子,你不要脸,放你在观里是给你个缓刑的机会,看你下地府会怎样,区区一个劳改犯还好意思要工资???”
纳兰容若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往后躲,讷讷地说:“我,我只要笔墨便可……”
青阳:“听听!!你们学学容若!!”
鳌拜把脸从地里抬出来,和陈圆圆一道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大骂:学个屁!他当然什么都不要了,单给香火,还有个私塾住,这么好的待遇,还搞得仿佛他很委屈一样!
甭管观里的鬼神咋想吧,青阳还是把私塾开起来了。
直接在小窄巷外头买的宅子,打扫打扫,再购置一批书桌椅和教材,明珠的银子还剩下一整箱。
鳌拜和陈圆圆也是这时候服了:人家亲爹给自己亲儿子投钱买地、买宅子,他们有啥话说?
鳌拜是属于没人拜祭,也莫得工资,所以只能穷着,陈圆圆则是工资很多,但统统不舍得花,死也要蹭鳌拜的香火。
青阳挨个去敲小窄巷街坊的门,表示观里开了个私塾,不收钱,义务教小孩儿读书。
“……不是读道经,是正经去考科举的那种书。”青阳怕家长误会,特地强调一下。
“……”李家老大作为离青福观最近的邻居,第一个被通知到,听完青阳讲述以后,整个人都怔了很久,然后猛地虎躯一震,男儿泪刷得就下来了,噗通跪下就要拜,“大师,大师!”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想谢,会的词汇不足以表达心中的感激,想说自己很激动,又结结巴巴说不出来。
青阳吓了一跳,飞速一闪,把人一举:“大哥,李大哥,你年纪比我大,我俩又没血缘关系,嗑头可折我寿。”
原地起飞的李家老大:“……”
本来被李家的大动静吸引过来,听了一耳朵都激动非常的众街坊:“……”
大师这是什么力气,徒手举象啊。
家长们都激动不已,当晚就牵着孩子猛说青阳大师的好、你一定要好好学习等等,只有孩子们:“……”
为什么,以前没看出漂亮哥哥这么残忍啊!最多就是在他们闹得狠的时候,刮风把他们卷开,他们再自己跑回去就是了。
当晚,好几个孩子再次出现了难以入眠的症状,试图夜逃家门,被家长一通暴打。
第二天一早。
小窄巷的家长们,略带着些不安和胆怯地踏上私塾所在的街道。
处处都是繁华的酒楼、茶馆,打马而过的皆是富家子弟。他们穿着打满补丁还漏风的衣裳,格格不入,甚至心中都升起惶恐和不安:……学堂,真是在这里吗?
当初说的时候,还没有实感,现在身处实地,他们一下有些退缩了。
纳兰容若和青阳都已经在私塾门口等着了,两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略带诡异的笑容。
容若两眼放光:学生学生,终于有学生了,我要将毕生所会一切学问,统统教给他们,啊,让我想想,好多书,有好多书要教……
“……”孩子们惊恐万分,掉头就想跑,却被家长残忍推入学堂。
“虎子!好好念书!”
“为我们老曹家光宗耀祖啊二蛋!”
“妞妞,认真学那什么……算术!大师说,以后酒楼开分楼了,女掌柜、女账房都招!”
孩子们:“………………”
不,不要啊,他们更想去玩泥巴。
回忆起这么久以来,被熊孩子们孜孜不倦、赶也赶不走的聒噪折磨,不得不常念清净经,以至舌头几乎打结的惨痛经历,青阳缓缓于蒲团上坐下,淡然一笑:“不是都说,爱在青福观玩儿,是因为想听我念经么?今天我就给大家念一段《文昌经》……”
纳兰容若配合默契,劲头满满誓要上好鬼生第一堂课,伴随着青阳的诵经声,开始了强大的知识灌输……
半个时辰后。
纳兰容若意犹未尽地停下讲学:“嗯,大家休息一下,半盏茶后继续。”
“……”孩子们都死了,听到半盏茶后还要继续,好几个像被电的死青蛙一样抽搐了几下。
青阳只觉一片舒畅,曾经的头疼崩溃化为快意。
青阳于快意之中柔声询问大家:“你们想听的经,我念了,大家开不开心?”
孩子们:“…………”
第20章
“三清师祖在上, 弟子青阳愿为天下祈福,愿人人家庭和睦,父子情深, 兄友弟恭……”
主殿中, 青阳对着三清神像,满脸虔诚的喃喃。
正念着,观门外传来獒儿要死不活的声音:“来了——送信的又来了——”
“……”青阳面色惨淡地起身, 走出观外, 对着太子派来的信使勉力一笑,“辛苦了。”
“不辛苦!”信使声如洪雷, 然后拿铜铃大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青阳。
拆啊, 拆开看,他还等看完送回信呢。
青阳:“……是要钱吗?不可能的,你快走。”
青阳连推带搡地把人弄走了, 才回到自己的寮房里, 唉声叹气地看信。
这是太子送来的第不知道多少封信了,仗着手下人多,轮班一天送一封,里头无外乎三个内容。
【……凌普之死, 不少朝中的老古板颇为赞赏, 孤瞧着就想翻白眼, 孤杀凌普是为百姓,为枉死的人, 又不是为了受他们点评。倒是民间传出不少相关传闻, 夸孤这事儿做得铁面无私……嗯, 孤总觉得红珊瑚这事儿还有蹊跷, 你说好端端的, 皇阿玛为何会突然亲点贡品呢?】
青阳:“……”
我不知道啊,这种事是能在信里跟我说的吗,太子你东宫里是不是想多个无头鬼道士。
【说起这个,最近的早课越发难熬了。孤着实不想早起,如果是捉鬼冰嬉还好说,那些个奏折有什么好看的?孤也是日理万机的,还得浪费时间,从大段溜须拍马的废话里找重点,日后该有个限制,每份奏折,不可多于两百字。而且,皇阿玛的观点总是与孤相左,都说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当机立断,莫延战机,皇阿玛却非说什么仁心权衡。大师,你说谁对谁错?】
青阳:“…………”
别问我啊,我已经很努力了,看我刚刚还为你们一家祈福。
【大师,你为什么一直不回信呢?这么多封书信往来,孤觉得叫大师太不亲近了,以后就叫青阳好不好?青阳也可以在无人时叫孤的小名,唤作保成。孤这么说,是信任青阳,青阳你也要快快回信,你不是可以驱鬼的么?让鬼送信不比让人送信方便多了,来回又快。】
青阳:“…………”
不是只有往,没有来吗,太子你粘人程度为何又翻倍了!!
鳌拜正扒着窗栏擦缝儿,见状嘿嘿一冷笑:“大师还不高兴么?我都听五位灵公说过了。当初凌普被擒前夜,你还安慰了太子,当时正是那小崽子孤立无援的时候,你这一鼓励,怕是真触动太子了,这回交心了吧!倒是好事,大师你真不回信吗?”
“……”青阳被鳌拜说的莫名心虚了,突然感觉手中信封过于沉重,毕竟自己对太子的友情,远远抵不上太子对自己……不是,这话怎么哪里怪怪的?
“滚吧!就是你给言给语。”青阳拿信封当八卦扇,扇走伸长脖子,试图看信的鳌拜,翻白眼道,“这就是叶公好龙尔!真见鬼了还不是吓死。”
——“死”当然是夸张啦,但太子本来就因为鳌拜,阳气不很高的,紫禁城又好像很多鬼哦。
青阳犹豫了一下:“要不还是找那信使带个东西吧……。”
于是,本来对回信没报什么期待的太子,隔了数日终于收到了信使快马加鞭送来的回信:“大师说,务必要在无人的时候打开。”
这么神秘!太子面色一凝,屏退左右,拆开一看。
信封里有两张纸,一张是薄薄的黄纸,上书线条流畅、笔画规整漂亮的符箓。触手升温,如同在阳光下晒过一般,暖洋洋的。胤礽手刚一碰,那纸上的符箓就一下化为金光,融入他指尖皮肤中。
暖意顿时浸润身体,如同置身温泉之中,令胤礽不禁喟叹一声。
他甚至还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下,才看向下一张:
【此为壮阳符,虽有壮阳之功效,但太子仍需每天多晒太阳……】
胤礽:“……”
胤礽:“…………”
什么符???????
陈圆圆几次三番翘班回家,硬顶着青阳杀鬼的视线,总算钓到了她想钓的鱼。
“你看嘛,东家。”美人含怨,最招人疼,“我就说这能有用。我看人最准了,那些太子派来的人啊,各个眼高手低的,怕是把在宫里的坏风气,直接带到酒楼里来了。东家的银子也敢贪,难道就不怕东家下咒吗?”
青阳看着陈圆圆列出来的账目,被太子那些管事、仆役还真是捞去了不少钱,顿时冲冠一怒:“太过分了!竟敢刮我的油水!”
陈圆圆:“咱们酒楼,是在太子送的宅地上盖的,这些仆役也不好赶走。但他们做的也太过分了,还把家里人也接到秦淮来,正大光明薅着东家的羊毛,给家里人安置住处,又把家里人塞进酒楼,一块儿刮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