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明大惊失色:“不是啊小友!这是绝心之前带回来的,原本是两只镇墓兽,现在当做看门狗……”
青阳:“……”
绝心也学会了啊,羊过薅毛。
鳌拜仍在激动:“你说啊,你说啊!你不要去纠缠那个老和尚,你跟我解释清楚!”
趁着清醒,只是想撸一下狗子的张大爷:“…………”
张大爷缓缓起身,抱着剩下的一只乖镇墓兽,一步一步挪回自己屋里:“好乱,好乱……”
太可怕了,现在断袖分桃都不挑的吗?一个是老和尚,一个长得像是藏獒成精,我不会也很危险吧……张大爷缩回床上,紧紧地用被子裹住了弱小无助的自己。
取外号这个性质还是非常恶劣的,青阳在鳌拜面前做了深刻的检讨:“我保证,以后我喊得每一句鳌儿,都像容儿一样正常单纯。”
鳌拜机灵且警惕地说:“那我怎么分辨呢?除非你以后不叫我鳌儿!你喊孝庄、苏麻喇姑那两个女人,也不是这么个喊法啊。”
一个叫老太太,一个叫姑姑。虽然乍一听差辈儿了,但孝庄和苏麻喇姑都不在意,而且怎么的都比獒儿好吧!!
青阳:“?那以后叫你拜拜?”
鳌拜:“……”他谨慎地琢磨了一下,果断道,“好!就这个了。”
青阳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屋:“好哦,那拜拜,拜拜。”
鳌拜:“……?”
“为啥要喊老夫两次名字,后一句音都不对,果然没上过私塾。”鳌拜嘀咕着还不忘狠狠黑了青阳一把,飘回影壁上准备歇息了。
寮房的灯一暗,小小的、但是人鬼神满为患的道观,逐渐陷入了每天有且仅有一次的安静。
“哆哆哆!”
青阳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谁啊,大晚上的敲门。”
他好想当做没听见,但万一是有人遭到恶鬼骚扰呢?敲得还挺急。
青阳匆忙穿回衣裳,举起烛灯去开门:“师祖保佑,师祖保佑,千万不要是葫芦娃——”
大门一开。
青阳:“……”
太子眼神一亮:“大师!”
青阳:“……”
师祖是不是也睡了,为什么不保佑我。
他勉强挂起微笑:“原来是太子殿下啊,有什么事吗?”
“哦,孤是来送信的,顺便送个东西。”太子把脚边的箱子打开,掀开盖子,露出一锭锭饱满的、圆滚滚的、非常可爱的、金光闪闪的东西。
青阳的笑容顿时真实:“哎呀,快请进快请进!”
师祖原来没睡,一直保佑着我啊!看这一锭锭金元宝,多么美丽,多么漂亮。
太子驱散了想要跟来的侍卫,亲自抱着箱子进门:“金子不重要,重要的还是信,过其他人手怕有灾祸,还是孤亲自送来。”
“……”青阳的笑容渐渐消失。
太子正准备继续,青阳:“等一下。”
青阳面无表情地问:“这信中内容涉及到你们家事吗?比如引起父子翻脸、兄弟不和?”
“……”太子思考了一下,自己要修仙的事要是被皇阿玛知道,应该确实会翻脸的吧,而且没有他在了,兄弟们争夺起来肯定更加肆无忌惮。
于是他很诚实地点头:“是。”
青阳:“好的,稍等。”
青阳在太子疑惑的目光中,转身回屋,将之前因为过于难以放下,所以花了好几天纠结算好的账单塞进太子怀中。
“麻烦先结清一下,之前我为你们做家庭调解的费用。”青阳带着浓重的幽怨,一字一句地着重强调,“我是个道士,家庭调解,那是另外的价钱。”
太子的到来,彻底剥夺了青福观一日有且仅有一次的平静。
鬼神们都兴致勃勃来凑热闹,反正他们和青阳不一样,又不是真的需要休息。
太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被众鬼神围观,其中还有孝庄以及苏麻喇姑,将信拆开,强塞给青阳以后,开口就是一句:“我不干了,我打算出家当道士,跟你修仙。”
本来还满脸慈爱的孝庄、苏麻喇姑:“……?!?!?”
青阳也:“?!?!?”
孝庄和苏麻喇姑的目光瞬间像刀子一样扎在青阳背后,青阳硬顶着迅速扫了一下信:“——你这个思想就很不正确嘛!咱们修道之人,遣欲坐忘,柔弱不争,修的是静心,修的是上善若水,你怎么能上来就说你要做所有人的爸爸呢?”
太子思考了一下:“人里面可以排除你。”
青阳:“……”
这都不是家庭调解的问题了,青阳忍痛将百两黄金推回太子手边:“之前我就说过了的,我观里不收活人。你把束脩拿走吧!”
太子低头看了眼,倒是没说假话:“这不是束脩,这是圣上赏你的。原本他还让孤带个宣旨太监来,孤嫌烦,没带。说到这个,孤还真忘了,拜师入师门是得送束脩的,但孤一下还真想不到,以青阳你的能耐,得多少束脩才能配得上你——”
“?!”青阳飞快打断,“我还没说收呢!”
这也太可怕了,以前就只是葫芦娃时常往他眼前蹦的问题,现在开始想往他观里长了可还得了?
青阳反用更加谴责的目光看向孝庄和苏麻喇姑,他严重怀疑这个情况是由葫芦藤非要进观导致的!
太子恍若没听见:“孤都——我都想好了,修仙比当皇帝强多了。别的不提,人最多活个百岁,成仙却能与天地同寿。当太子、当皇帝还得受底下的臣子、百姓制衡,我当个逍遥散仙岂不是自由自在?到时候我活得比我那皇阿玛久,比他更强,比他有钱,遇事儿他得求着我——”
妈的,想想好爽!!!胤礽说到这里,忍不住重重锤了下桌。
青阳都给胤礽吓了一跳,这孩子确实是被憋疯了吧,青阳弱弱地说:“你想好也没用啊,那个,不收活人……”
“青阳你自己不就是活人吗?”胤礽恢复冷静,“道观想要延续,你早晚得找徒弟的吧,不然以后谁做下一任观主?”
道门之中,对于观庙身份最高的道士,全真派称为方丈,正一派称为住持,胤礽不知青阳到底是何门何派,只能用“观主”这么个不伦不类的称呼。
胤礽果决地站起身,声音坚定:“我愿拜青阳大师为师!”
青阳:“……”
是我错觉吗?我总觉得他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一定会成为下任观主?
……野心挺大啊,感情冲着推翻我来的!
第33章
青阳终于体会了一把康熙的感受, 什么叫屁股下的板凳凉飕飕。
遇到这样的孩子,当然是交给家长,青阳一把摁住完全没有防备的胤礽, 给他开了眼,再悠然抽身:“老太太, 您自个儿沟通……”
将胤礽丢给孝庄教育,青阳非常放心,迈着轻松的步伐, 溜溜达达地去主殿。
本来他还想,明天要做斋醮, 今晚好好睡一觉,但估计一会儿有的吵, 他干脆熬个夜, 做件新的法器好了。
青阳抱着材料在蒲团上坐下,怜惜的摸了一下自己保养得当,虽然仍然倔强地卷翘着, 但胜在乌黑浓密的头发:“难怪都说熬夜叫修仙, 修仙可不就得熬夜。”
之前捉魏忠贤的时候, 青阳就有做新法器的想法了。三清铃确实好用, 但铃铛不能扫灰呀, 那个时候如果他有一把法扇,都不用手碰魏忠贤的。
道门法器繁多, 很多取自于人们日常用的工具, 比如扁担、箪瓢。青阳所想做的法扇, 说的接地气一点, 就是棕扇。
棕叶做的扇子, 色白而轻巧, 老百姓们用它祛暑降温,或者掸尘驱蚊,而在道门法师手中,却具有拂开尘事、驱邪降祟的用途。道门有诗云:“宝扇原来一片棕,带头摇曳万缘空,任他邪妖与魔怪,借此翻灭永无踪。”说的就是棕扇的功效。
青阳早就处理过这些亲自采集来的棕叶,经过开水沸煮、暴晒夜露,棕叶的颜色已经变为米白色。
他盘膝坐好,一边编一边和不知道在不在的师祖搭话:“康师傅又送金子来啦!我看这些日子,酒楼的生意也不错,回头将主殿的神像给您换成铜像怎么样?以后要是还有余钱呢,可以造些磬、大小钟之类的乐器,这些我也是会奏的,到时候诵经、斋醮,都可以用到。”
“……”某位本还懒散地侧倚在神像旁边,思忖小道士已经塑了小金身了,那是继续修改主殿的神像呢,还是改为修改小金身,听着听着精神起来:怎么,这小道士奏乐也会?那一会还是去催催赵公明……
祂一边想着,一边顺带扫了眼青阳正编织的棕扇:“……”
祂:“?!”
见过两指宽的迷你棕扇吗?青阳编的这就是了,扇面圆胖圆胖,扇柄短短一截。青阳一边编还一边拿出三清铃做个比较,保证棕扇和三清铃统一体型规格,到时候挂在腰间携带时,不会显得不配套。
有……有点意思?
青阳一个人念叨着念叨着,就闻到一股桂花香缓缓靠近,最后停在他身侧,好像有人探头过来,凝视迷你棕扇的诞生。
青阳顿了一下,自然地换了个姿势,将棕扇暴露在长明灯下,方便某位近距离围观。
殿内气氛正好,殿外,突然发觉自己身陷阴鬼包围之中的太子:“……老、老祖宗?”
胤礽也不是第一次开阴眼,只是在青福观内,他是第一次。
看到这么多鬼的瞬间,他首先想到的竟不是害怕,而是:——怎么做到的?!
……青阳这个水准,我可能穷极一生也赶不上了。胤礽不禁有些沉痛地想,他竟然能在三清天尊和五灵公的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养了这么多的鬼!而我,连一个皇阿玛都搞不定。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原来可以这么大吗?
太子感觉自己的新梦想刚刚确立,就受到了极大的降维打击,相比较之下,孝庄和苏麻喇姑的存在都没那么让他吃惊了。胤礽冷静地给两位长辈见礼、打招呼,又突然地想起:对了,开阴眼了,不知道那位可爱的小女鬼敖儿在不在?
太子四下里看看,恰好对上一脸兴致勃勃,半趴在桌边,撑着脸看好戏的陈圆圆。
“……!”即便是胤礽,眼底也掠过一丝惊艳,不愧是能和青阳撒娇的小女鬼,他放缓声音道,“敖儿,是你吗?”
孝庄、苏麻喇姑:“……”
陈圆圆:“……?”
幸灾乐祸正围观的鳌拜:“……?!”
被一箭双雕伤害的双方同时拍桌大怒:
陈圆圆:“你才敖儿!老娘有他娘的那么丑吗?”
鳌拜:“小兔崽子,你在羞辱老夫?!”
陈圆圆、鳌拜:“…………”
愤怒的方向顿时转移,陈圆圆和鳌拜瞬间打作一团:
陈圆圆:“你居然觉得太子说我是你是羞辱,你是不是对自己有几斤几两没什么数!”
鳌拜:“小丫头片子,居然敢骂老夫丑,老夫这个叫做英武阳刚,乃是大清的巴图鲁!”
青阳在主殿里,毫不意外地听见争吵声响起,就是有点奇怪,怎么听声音是圆圆和獒儿……不是,拜拜,他俩有啥好吵的?太子和老太太呢?
青阳不禁停下手中的活,凝神细听,没过片刻,孝庄和胤礽的声音果然也传来了,就是被陈圆圆和鳌拜的对骂声压得听不太清,零星传来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