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也不好意思啊,但黑灯瞎火,谁看得见他脸红,加上他又把脸埋进被窝里了,鼓了鼓勇气,抬手抱住魔祖。
过了半晌,青阳才感觉到魔祖也抬手,试探地回抱住他。
黑龙江的夜晚寒冷,正适合相拥而眠。
隔壁的道士们竖着耳朵:“……怎么没有声音??好几天都没动静了,之前不还弄塌两张床。”
依旧过来蹭住的绝明、绝心:“……阿弥陀佛。”
…………
好不容易做了睡衣,两人却纯情得令人发指,相拥而眠一个晚上,早晨醒来就迅速弹开。
青阳眼神飘忽:“你,你先起吧,和尚衣柜旁边有个屏风。”
他自己嘛……青阳动了动腿,反正是得洗裤子了。
等罗睺蹿到屏风后,青阳红着脸起来,将衣裤塞进脸盆里溜进浴房清洗,好在这会儿浴房恰巧没人,青阳抓紧时间搓干净,带回屋子晾好。
临出门,罗睺都是和青阳肩并肩走的,手仿佛不经意间挨在一起,然后小指就偷偷勾起来了。
仗着罗睺的隐匿术无人能发现,俩人很是黏糊了一会,吃完早食、做完供奉后,罗睺就直接将红莲扔了出来:“我……本尊送送你。”
青阳忍不住嘻嘻笑了一下:“送我上班啊?”
“?”罗睺莫名,“什么上斑。叫你上莲花。”
罗睺状似不耐地冲青阳伸出手,训道:“看看你每次上来都是什么姿势,本尊教教你。拉住我,脚踩那瓣儿,一蹬就上来了。”
优昙跟在绝明、绝心俩和尚身后,恰好路过:“……”
这上莲花的姿势学不来,谁有那个本事,敢拿业火红莲的莲瓣当脚蹬那么蹬,上面还有一尊魔祖伸手搀扶。
青阳笑得眼睛都弯了,伸手拉着罗睺,依言一踩一蹬。
也不知是青阳脚滑,还是罗睺用力过猛,青阳往前一扑,罗睺跟着便倒。
还没来得及按照设想霸气莲咚一下,青阳突觉天旋地转,整儿人就换了个位置,被罗睺的双臂虚拦在业火红莲的莲台上。
黑龙江的天是阴的,宛如大片晕染的墨团,罗睺就这么占据了青阳的全部视野,宛如自画中破墨而出的锋刃,带着邪肆而冷锐的侵略性。
罗睺的眼中也尽是青阳,业火红莲的映衬下,小道士的脸颊都似染上了艳丽的红。
也不知是谁先发起,谁后应和,冰冷与温柔撞在一处,现实都仿佛虚化作梦境。
等两人的唇分开,青阳搓搓滚烫的脸,拽住慌张想挪开的罗睺:“之前五个月,为什么疏远我?”
罗睺眼神狂闪,本想说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实诚了:“我,既然将你当做弟子,师尊又如何能对弟子产生这般念头?”
青阳不禁笑起来,心底松了一口气:“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我们那里,师尊和弟子就是最佳cp呢!”
罗睺:“???什么色批!”
青阳:“?哈……”看罗睺瞪大双目,满脸不可置信,青阳强憋回笑,“就是道侣的意思!”
说的有点太直接了,青阳有点不好意思,推搡了罗睺一下:“发车……不是,发莲。”
罗睺打从接吻以来,思维就是顿卡顿卡的,又被青阳那句“道侣”狠狠地击中了一下,下意识地就御起红莲,老半天才恢复自主思考。
小道士说得果然是对的,红色就是大吉大利。
罗睺低下头,珍惜地摸了一下业火红莲。
在这里,也要感谢一下冥河老祖做出的贡献。
地府中。
还在思念自己被罗睺抢走的业火红莲,完全不知它已经变成罗睺的定情圣地的冥河老祖:“阿——嚏!!”
指望明珠劝人,明珠差点把自己也赔出去,康熙将福全撂在黑龙江,自己就紧赶慢赶地回京了,主要是搬新的救兵——比如说胤褆的生母,惠妃。
“……何等不孝!朕养他这么大,就是为了送他上沙场,从此南北两隔的吗?!”康熙在惠妃面前大骂了胤褆一通,心想惠妃到底是额娘,怎么也得比朕更不舍得亲生儿子吧?
惠妃娴静地端来茶:“圣上喝水。您说得对,这孩子是从小惯坏了,不孝得很。光知道自己的想法,半点不为他人考虑。”
“……”康熙缓缓住口。
惠妃这是话里有话啊。可……她说得对,老大这性格,顾己不顾人的,若是他接朕位,那大清未来如何?……朕还指望他能如何孝敬朕吗?
康熙又想起保成在青福观那一蹲了,心想若是换成胤褆,那恐怕连“宁死不屈”之类的话都能讲出来,是万万不可能给他穿袜着靴的。
算了,朕也不差这一个儿子。
康熙不悦地看了惠妃一眼,对方看似句句都顺着他的话,实则却让他碰了个软钉子。
时至今日,康熙是真不懂了,这皇位之前不还挺吃香的吗?怎么现在搁谁谁不想要了?
“嗯?圣上不喝茶了?”惠妃端雅地起身,“才来就要走么?臣妾恭送圣上。”
康熙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气得有些发胀的胃,重重地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惠妃恭谨相送,等不见人影,掉头进屋,在主位上坐下:“福晋那儿可有消息了?她动身去市集了没有?”
惠妃并不鸟康熙,反正不出差错,康熙也治不了她的罪,反倒是胤褆起誓永守边疆,康熙得好好善待她才对。
她将胤褆寄来的信打开,反复阅读,里面除了啰嗦的问候,便是对内务府、王府恶仆的怒斥。惠妃管不了内务府,王府还是能管管的。
嬷嬷呃了一声:“没。”
“丈夫的殷殷叮嘱也不听,活该被那恶仆骗钱。”惠妃冷冷道,“从明日起,福晋手上只准留九枚铜板。除非她亲自入市集。至于内务府……”
…………
“你说什么?”康熙一回宫,就被户部尚书拦住了,“内务府捐国库六十万两纹银,内务府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户部尚书干咳了一声,低着头将奏折送上:“四阿哥监国之时,八阿哥提出疑问,民间鸡蛋一颗不过三文,鱼肉一斤乃是三十文,为何内务府所报银两,却远超数百倍?……四阿哥就,就请内务府的人进宫听学了。”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胤禛对内务府的人还更严苛些,本还有人想借“内务繁忙”推脱,胤禛就说:“我也是一边讲学,一边处理奏折的,诸位倒是比我还悠闲。”
于是,内务府的人不但要听学,回去以后还得熬夜将当天的一应事务赶着完成。别说半个月,三天下来人就不行了。有的人甚至愣被折腾出了癔病,据说是因为连续不眠不休,以致产生幻觉。
胤禩在旁边噤若寒蝉,胤禛则迎着康熙复杂的目光点点头,面带欣慰:“一定是良心的拷问,让他们心神难安。”
户部尚书:“……”
是良心吗……?
第60章
户部尚书往旁边一看, 胤禩居然又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真的,以前从没发现过啊,四阿哥和八阿哥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能摆出一副“我也是受害者, 每日朝不保夕”的可怜、无辜样子, 每每用言语压得内务府无法脱身的难道不是你吗?各地可早都传遍了啊,四阿哥与八阿哥的黑白双煞之名。
……对啊, 老大和老二不行, 老四和老八貌似还有点意思?康熙的心思也转了起来, 状似无意地笑道:“去黑龙江的路上, 朕也是听过的。什么‘黑白双煞’, 是民间传出来的吧, 赞扬你们手段雷霆有效,还会将一些恶吏收敛的财富尽数归还于民。”
“?”胤禩惊讶地眨眨眼, 他还真没听过,怎么皇阿玛都知道的事,朝堂里也没人给他知会一声?黑白双煞……这听起来也不太好听吧。
胤禩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头, 看康熙的表情似乎心情不错, 便以开玩笑的口吻道:“儿臣还真是头一次听闻,那这双煞,谁为黑谁为白啊?”
他肯定是白吧, 毕竟四哥安排他去善后时, 他还夹带了一些私货,招顺安抚了一番, 虽然没人表现出什么意向,至少他友善的态度还是放在那里了……
户部尚书:“哈哈, 自然您是黑, 四阿哥是白了。”
胤禩:“哦, 我白——????”
啥玩意儿,这怎么就自然了。
户部尚书看胤禩还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心里不禁想,看看,看看,这就是黑心肠的人,多能装啊,完全看不出他有两副面孔。劝税的时候重拳出击,刮完人的钱,还要用温言细语试探、折磨一番人家的神经,多少官吏被八阿哥惊吓过后,或是请辞还乡,或是金盆洗手。
胤禩还不服气地想再细问,胤禛却带着些惶恐地说:“不好吧?这个言论是不是得压一压?黑白双煞,指得不就是阴曹地府里的两位黑白无常吗?这……这不好开玩笑的。”
胤禛是真的冒汗了,他可是亲眼看见青阳大师如何把人送下地狱的,可别他一生行善,下地府的时候被两位无常穿小鞋……
本还笑呵呵的康熙也不禁:“……”
……这事儿还真说不清楚。
他岔开话题:“内务府之事,你们做的不错,但照这么算,六十万远不足他们贪墨的银两。胤禛啊,还有胤禩,你们继续努力。”
户部尚书:“……”
啊?还要继续努力吗??
康熙挥退户部尚书,带着胤禛和胤禩又往前走了几步,仰头看看乾清门,以很自然的口吻试探:“朕不在时,你们做得不错。倘若有朝一日,朕累了,管不动了,这大清江山,便是你们的天下。”
这算得上是明示了吧?康熙极为满意地想,回头就想观察一下自己两个儿子的脸色。
胤禩也在想:这算得上明示了吧——明示知道他与大哥、明珠走得近!
胤禩腿一软:大哥可才立誓,终生驻守黑龙江,明珠也丝毫没有阻止,反倒对皇阿玛一副感激涕零、恨不能肝脑涂地的样子,分明就是在黑龙江时被发难了吧!难怪明珠最近都不给他发信了。
“儿、儿臣万不敢有这等妄念啊,”现在的胤禩比刚刚的胤禛还要惶恐,噗通跪下,膝盖都快碎了,“只愿效仿伯父裕亲王,忠心为君,辅佐圣上!”
胤禩觉得自己这个表达已经挺有分量的了,结果胤禛下一秒更重地跪在他旁边,用充满恐惧——就是那种见到恶鬼的恐惧——的语调说:“皇阿玛!您若是还怜惜儿臣,求您收回方才的话吧!儿臣是宁死也不会有这种不忠不孝不义的想法的!”
今天是怎么了,先有黑白双煞,后有犯上谋逆,这是非要把他绑上称砣沉进地狱吗??
胤禛心中自动对号入座:他要继位,太子必除,还得想法子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那就唯有诽谤害人。诽谤害人,拔舌地狱,第一层一万年,换算成人间年数一百三十五亿年。在世时离间骨肉,挑唆父子兄弟不合,铁树地狱,第三层四万年,换算成人间年数两千一百六十亿年,比第一层痛苦二十倍。犯上谋逆,孽镜地狱,第四层八万年,换算成人间年数八千六百四十亿年,比第一层痛苦八千倍……
“……”胤禛算不下去了,颓然一坐,默默流下眼泪。
康熙:“………………”
?????
不要吧,不要真的无人替???
老四和老八也在心中痛苦地想:不要吧,不要说/怂恿我谋逆。
这一刻,父子三人都像快要死掉一样,在乾清门前凝固成痛苦的组雕……
经过一段时间的通力合作,黑龙江地区的斋醮就剩下城内,因为本身就有兴隆寺、金光寺的和尚们帮忙,任务不重,青阳结束的时候天还没黑,张双迎就建议各路道友可以先自由活动,在城内的市集等地逛逛。
听到可以自由活动的消息,众鬼舞得就像过节一样,陈圆圆头一个踩上城门,仗着活人看不见她,叉腰大放厥词:“这整个城,都是本姑娘的!”
“拉倒吧你,”鳌拜一个猛扑就把陈圆圆挤开了,“知道要养这一座城每天得花多少银子吗?让开让开,让老夫来——”
孝庄很看不惯这两人的做派,只四处寻找:“酒楼呢?怎么回事,小东家,为什么春盛酒楼没有开到黑龙江来。”
“……”青阳苦口婆心地说,“人家张道长是让大家休息,您休息还肝外观啊?”
孝庄:“?肝外观对老身来说就是休息。”
除了这几个比较难搞的鬼,其他阴鬼倒是比较让人省心,苏麻喇姑攥着沈万三在逛布料店,拿沈万三当取款机那么使,索尼则仗着自己是鬼,四处打探军情,想着怎么发展阴兵。至于阴兵们,那就比较杂乱了,总之近千号鬼放出去,吓得好几个和尚道士举起法器,还以为有没超度到的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