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啧啧,“多大仇啊。”
夏油杰也看出来了,狱门疆遇上九十九朝就直接针对开启,估计用尽了自我保存的最后一份力量,耗尽了最后那点活性意识。
他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对这位高僧做了什么,展开讲讲。
五条悟看热闹不嫌事大,狐狸精和山中高僧,啧啧啧啧。
九十九朝一脸不满,摆出一副明明我才是受害者的表情,简单讲了一下所谓源信,才上前将狱门疆捡了起来。
他告诉五条悟,“狱门疆封印的方法,是要操纵者释放咒力解开繁琐的封印术式之后,把这个东西放在你身边,停留一分钟。”
“一分钟?”五条悟嗤之以鼻,“你在小瞧我吗?”
九十九朝仔细打量狱门疆,发现闭眼后这个封印关得死死的,估计不好做手脚。
不过好在他手上也有天逆鉾,到时候五条悟要是真的被关进去,用天逆鉾打开就好了。
他把东西随手放到一个不是很显眼的位置,回过头,“是要你脑海中的一分钟。”
夏油杰正扔出另一个低级咒灵的尸体打算伪装狱门疆被吐了出来后储物咒灵死掉的情况,以骗过后来人,听到九十九朝的解释眉头一挑,“怪不得他会亲自出现在我面前。”
“对,”说到这个,九十九朝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因为当时加茂宪伦因为称呼的问题失败了,他不由得觉得开心,“一是因为狱门疆的操作太复杂了,二是因为死去多年的朋友出现在眼前,肯定会唤醒你的记忆。”
他指着五条悟,“尤其是对这样脑子转得快的人,完全就是随便一关。”
五条悟:嗤。
进入忌库的目的已经达成,三人走回往返的道路上。
就好像是曾经每一次折腾完要祓除的任务咒灵时,兴致很高地琢磨着接下来要去吃什么玩什么,好像十来年他们都只变了年纪外貌,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又凑到了一起。
九十九朝:?
我他妈并没有原谅你们!
五条悟:你又说脏话了!
九十九朝呵呵,你先想好怎么不被狱门疆封印吧!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推算起来,“他应该清楚我知道他是假货了吧,难道还会用一样劣质的模仿来骗我吗,肯定要换一个方法吧。”
九十九朝:“万一他用那幅身体色诱你呢?”
场面一寂。
过了片刻,五条悟都带着点不可思议地说:“你是怎么能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的。”
夏油杰也斜了一眼过来,犹豫了一下问,“你真的不在意了?”
九十九朝耸了耸肩,因为千年前的记忆被回想起来之后,他对于御门院朝的身体越发没有感觉,何况现在他也经常会幻化出那张脸去作恶,反正九十九朝这个名字在众人的口中只是一个:“可怜的特级咒术师”,御门院有御门院的罪行,加茂宪伦有加茂宪伦的罪行,脏水泼不到他身上。
两人知道他想得开,但是没想到他想得这么开,而且锅都设计好了给加茂宪伦,每天一副能吃又能睡无忧无虑的样子,背后还有安倍晴明发力,诡异地让他们感到了一种……他们两人没什么用处的感觉。
两人:……
有点不爽。
第170章 人神
五条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凑到夏油杰身边,神神秘秘地问,“杰,你有见过三岁的背后那个大阴阳师吗?”
怎么说也和九十九朝有个契约关系,和安倍晴明说得上是同事,但夏油杰摇了摇头,“没有。”
说完,夏油杰大概和五条悟说了一下他知道的安倍晴明和九十九朝的关系,毕竟五条悟再能挖再能猜,关于贺茂朝义的所有信息在妖怪和阴阳师刻意的抹除下,千年的时间就像是河对岸的大雾,不可能让人挖出什么头绪。
夏油杰能理解这点,九十九朝本来就不是那个时代的人,一直身处在妖怪的世界里就是为了不和人世有多少牵扯,免得产生什么影响,就仿佛是平安时代的一个影子,只在大阴阳师的面前走到了光下……
嗯?
想到这里,夏油杰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和在旁边已经一脸警惕地思考起来的五条悟对视。
两人:危机感!
“咦,哪来的这么大的血味?”九十九朝的声音突然传来。
不是半妖的嗅觉灵敏,九十九朝一提之后,原本若有若无的气味就在胡思乱想的两人的感官里面放大了。他们转过头,就发现黑发少年落在了很后面,一路走走看看,把觉得有趣的东西全都扔到储物的符咒里。
很自然,很名正言顺。
两人见他眼睛发亮,自动上了层啊他好幼稚好强盗但是也还蛮可爱的滤镜,凑了过去。
九十九朝闻到的味道来源于九个玻璃罐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内部不太明晰,只觉得浑浊中有东西沉沉浮浮。
五条悟:“是咒胎九相图。”
“这就是九相图?”九十九朝原本嫌弃收回的手一顿,缓了缓还是捏着鼻子拿起来了,看见了肉瘤一样的东西被封存在器罐里,“这算是特级咒物了吧?”
“九相图是按照堕胎顺序划分的,只有前三号分别是七月、八月、九月可以存活的早产儿才是特级,可以用人体进行受肉。”
九十九朝默默地看向夏油杰,指挥道:“我不想拿,你拿。”
是死胎诶,加茂宪伦搞的死胎诶!
有点嫌弃。
加茂宪伦会对九相图出手的概率太大了,夏油杰伸出手,肿胀婴儿脸的咒灵一下就把九个罐子吞了进去。
大功告成,三个人一路招摇返回,完全没有洗劫了忌库一轮的心虚。
收回了结界之后,忌库外依旧是高可参天的树木,光秃秃的树杈都像是干枯的利爪一样往黑幕般的天顶刺着,可在三人踏出忌库时,一个诡异的情况发生了。
或许也说不上诡异,天元的结界是透明的,无可发现的,只有在将力量集中到眼睛达到发现残秽那样专注时,才能在广阔的结界边缘发现朦胧的轨迹线。
遍布日本的天元结界以十天干为名,东京都就如众星烘托的中位,迁都后百年来都是十大结界的核心,就连京都的螺旋结界都落了一成下风。
不过天元的结界更注重:“隐秘”而不是:“防御”,所以在薨星宫这个核心结界之地,“隐秘”的作用被解除的时候,就连不擅长结界术的夏油杰都有所感觉。
风变了走向,树林变了生长的趋势,空气里流动的轻微咒力增幅,然后从远处的三人所熟悉的可通往薨星宫的升降机入口开始,有一张雪白的画布被扬手张开,眼前所有景象变成逐一空白。
“这就要走了吗?”
一个陌生且苍老的声音出现在三人身后。
能让巨大的地下空间顷刻间改变模样以及让人察觉到核心结界整个变化的诡异感的人,三个人不作他想,也只有薨星宫的主人才能办得到。
水墨一般的涟漪涂抹在夏油杰周身,在这空白的画布上晕染而开,他堪称迅猛地转过了身体,第一时间就把九十九朝护在了身后。
五条悟倒是天元的老熟人了,因为御三家家主的身份和六眼的特殊性,高专结界内的情况对于他来说大部分都是透明的,但就算如此,这位双手插兜的最强咒术师周身流动起来的咒力也在缓缓变化着,态度看起来好像也没把天元当成熟人。
在两人明显的防备和维护下,九十九朝也是可以蹬鼻子上脸的,他抬起下巴,撸起袖子,手指掰出脆响一副能打群架绝不单挑的二世祖模样。
——从禅院家大少爷身上学的。
天元看到这三个人想打架的样子:“……”
天元:就离谱,好像我要欺负你们一样。
三人:谁叫您开场就这么故弄玄虚呢?
对峙片刻,九十九朝盛气凌人的气势突然一收,拽住两人在他们耳边悄声道,“咦,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位天元大人长得好像一颗笋。”
五条悟:“你这么一说……”
夏油杰:“还挺像的。”
天元:“老夫听到了哦。”
一身皱巴巴的袍子,双手抱臂,天元四只眼睛微微一眯,高深莫测地开口,“许久不见,这一代的六眼。”
虽然没有察觉到敌意,但夏油杰还是不悦,“打招呼的话,应该好好说出别人的姓名吧。”
“咒灵操术使,”天元的目光看向他,“是叫夏油杰吧,没想到你还活着。”
夏油杰脸色不好看,他对天元一直没有好感,就算对方是咒术界结界核心又如何,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一切都是因为十一年前的星浆体事件。
然后天元的目光就放在了他和五条悟的身后。
天元:“久闻大名。”
黑衣黑发的青年,发出了一声笑。
他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如既往携带在侧的折扇,拨开了一寸。
九十九朝在天元的画布上,直接拉开了一方庭坪。
草叶舒缓,月色涟漪。
广阔的和室地面如琉璃映着深深地林木环庭,九十九朝站在廊下,缓缓开口。
“久闻大名,天元。”
天元颔首,“该怎么称呼你,贺茂?天狐?人神?”
“九十九。”青年笑着说,“你应该认出我来了,那就用最初的名字吧。”
一切的起始,就是曾作为星浆体的男孩被接离御门院,进入高专的时候。
九十九朝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既然你肯出现,那我们应该有不少话要聊。”
和室宽敞而深远,落座时,所有人都能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狩衣的男人坐在最远处的黑暗中,眼前有卷帘遮挡,让人看不清鼻目,只能看到带着淡笑的下半张脸。
五条悟&夏油杰:嗯?
不过九十九朝并没有介绍什么,坐下之后,用扇子点了点地面,“正好,让我们从加茂宪伦开始吧。”
……
加茂宪伦,名为了鳌?/p>
虽然利用了“提供星浆体”为借口和咒术会高层有所联系,但每次都在星浆体的身上动了手脚,想让天元同化失败。
可每次也都被具备无上观察力的六眼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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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十一年前,每次同化期都会有六眼介入这个束缚般的轮回,被“天与咒缚”给打破了。
脱离了一切咒力和术式的禅院甚尔如bug一般的存在,加之九十九朝的灵魂本就多了一段时间线,最后就变成了天元同化的失败。
九十九朝,其实并不是星浆体。
九十九朝没有意外,点点头,“天内也不是。”
他们都是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