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介被说到痛处,本就是半大的少年,纵使平日里再冷静稳重也忍不住了。
他一把拽住了禅院彻的领口:“你说什么!!!”
阿雪的眼神在听到【神奈川暗女昌花街】的时候微微亮了一下。
她刚要往前走几步,想说点什么的,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禅院彻就做出一件让在场所有人都瞳孔地震的事情来!
禅院彻扬起手中刀剑,浸满了青色的咒力以后,就往阿雪的方向一挥!
“我就是要拔除它,我要靠自己拔除它,怎么了?!”
——
刀起、刀落,其实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事。
禅院彻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恢复了人类体态的阿雪朝他们走来几步的事实。
俊介下意识要拉住他,可是已经来不及,只是让刀锋少往前推进了几许——
“嗝……哈……!”
阿雪惊恐地捂着脖子倒了下去,血雾就像影视里的特效一样喷了出来,洋洋洒洒落满了二人全身,一个接一个的气泡从温热的液体里冒了出来。
我的脑子在甜腻的血香里变得嗡嗡作响,就好像有谁在用一把锤子在用力敲打。
这还是咒灵吗?
怎么回事啊?
第46章
禅院彻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有些怔愣地往旁边看了过去。
血喷的速度很快就减慢了。
阿雪本来就是小孩子,自然是没有很多储血量的,她的身子仅仅是痉挛了几下,就彻底不动了。
几道闪电闪过,一瞬间将昏黑的吉原照得亮如白昼,照亮了两个少年不可置信的面庞,也照亮了阿雪毫无生机的尸体。
两个少年也都从无用的愤怒中清醒过来了。
他们是咒术师,但是没杀过人,更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明明刚才还是咒灵的,怎么转眼间就——
雨势再一次加大,把我刚刚挤好的衣服淋地吸饱,也洗刷掉了这满地人间血色,把我从头晕目炫的饥饿中拯救出来,好受了不少。
“这、这、不可能……”禅院彻“噔噔”后退了几步,表情空白:“我刚刚是怎么回事……”
禅院彻握住刀剑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上面淡淡的血水在水坑里扩散开来。
他八岁生日那天,父亲送给他的咒具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这些事情,他平时也就是心里想想,怎么就说出来了!
俊介的身世也不过是他偷听父亲与长辈们说话的时候听到的。
禅院彻自打一听到,就没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想要永远将其深藏于心底。平日里,他也就是自己又被父亲捧一踩一的时候才会想起来,但充其量也就是为了在心里骂骂解气。
他是容易冲动,可刚刚的自己却像走火入魔一般,不管不顾的,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俊介也没想到禅院彻会说出这样的话,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应该先理性分析同伴有哪里不对劲的,没想到自己听到那样的话居然也昏了头,竟然做出这种行为。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禅院彻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要是我、我被父亲知道了……我会被逐出禅院家的!”
又是一道惊雷声。
我刚才也有想过要不要救阿雪,但我心里清楚,那根本不是救,只是把她从一个黑暗拉到另一个黑暗中罢了。
从此不能再在阳光下欢笑,只能以人肉为食,且不知道还能再在鬼灭主线里活几年。
与其如此,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两个少年目光对视,两人不仅为死人的事情所惊惧,也为刚才恶语相向吵架的事情极为尴尬,特别是禅院彻,目测san值已经快要清零了。
闪电闪过的一瞬间,天地大亮,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我猛然间睁大了双眼!
一个缭绕着黑气的矮小身影无声无息地在两个少年身后站了起来,有许多像是胎婴的死气在咒灵阿雪的周身飞舞,她低着头,枯黄的头发又一次活了过来,脖颈上的伤口还在那里,骇人至极。
她抬起头,忽然就笑了。
——
看到那个笑容的时候,我就预感到自己不能看下去了。
马上就要出大事了!
“——术式·死灵胎煞。”
“——小心身后!”
咒灵阿雪和我的声音同时斩破了寂静的空气!
即使我用了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还是不如那些飞舞的胎婴黑雾要快,黑雾直奔目标,直接侵入俊介的后背——
……
禅院彻只觉得脖子里面凉凉的,像是被人插入了什么东西。
禅院彻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下意识看向俊介,同时一手摸向自己脖子——正如同他无数次在教室里回答不出来问题时,看向俊介的动作。
“这个蠢丫头,好好的看戏就够了,我都已经加了术式了,明明什么都不用做,他们自己就会自相残杀起来,非要多此一举!”
咒灵阿雪极度不爽地摸了摸差点就要被削成两半的脖子:“还要人家出来给她收拾烂摊子,哼,要是没有我,这蠢丫头早就死了。”
俊介的眼泪掉了下来,落在剑身上,混合着雨水,一路淌过银亮的刀锋,没入了禅院彻脖子上伤口切面。那里正有细小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滴入大地。
只要他一拔剑,刚才阿雪所经历的事情,就要在禅院彻身上重演一遍。
“不……”
俊介的眼神惊恐而又崩溃,像是在与什么脑子里的东西作斗争一般,他的声音就像是从喉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不……我不能……”
大雨越下越大,就好像要将这一切全部清洗干净一般。
我原本冲过来的步伐渐渐放慢,最后停在了距离咒灵阿雪不到三米的距离。
我的声音有些滞涩:“你,究竟……和阿雪是什么关系?”
咒灵阿雪看着这一幕师门相残看的津津有味。
毕竟她本来就是在吉原降生、或不能降生的孩子怨气产物,这怨气积攒了几百年,如今咒物被取,自然是肆意妄为起来。
“我?”她倒也算得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呐,算是寄生关系吧。”
“我可是,很喜欢这孩子哦?和我们的经历非常相似呢。”
在咒灵阿雪说到“我们”二字的同时,她的声音忽然像是变成了儿童合唱团一样,同时说出了这两个字,而她身边环绕飞舞的黑雾也加快了速度,就好像是为了回应她专门cue他们一样,嘤嘤呜呜的声音不绝于耳。
“你是吉原数百年间在母亲的诅咒下,死去的孩子汇聚的怨气所化成的咒灵吧。”我肯定地说。
“诶?”咒灵阿雪意外地看向我:“没想到你还挺聪明啊?”
“你不怕我吗?我可是拥有特级实力的咒灵。”
她就像是一个急于炫耀的孩子一样,会在大人面前得意洋洋地说出来:“我很厉害吧!”这样幼稚的语句。
我把目光投向那边的俊介身上,他浑身都被黑雾所控制,越是恐惧,越是愤怒,这些小小的负面情绪越积越多,被咒灵阿雪的术式所引导,不仅使不出半分术式,反而会做出越来越多与清醒时本心相违背的动作。
据我推测,咒灵阿雪的术式大概就是类似于给人挂一个debuff,刚开始不起眼,但是只要被施加术式的人心生负面情绪,就会被无限放大,从而做出不理智的行为,甚至自相残杀。
这样的术式应用在咒术师身上,就更加合适了。
如果把现在的俊介比成一个装满水的塑料瓶,那么咒灵阿雪的术式“死灵胎煞”,就是给他在瓶子底部开了个洞。
他越是想调动咒力,塑料瓶里的水就越是被用力地从洞中挤出;可若是他什么都不做,那也不会影响瓶子中水流的速度。
而无论他是否选择拔剑,禅院彻都活不了。
这是致命伤。拔了,就是失血而死;不拔,就是气管进血倒灌进肺部,活活憋死。
我救不了这两个少年,正如我救不了阿雪一样。
我想他们应该没有人愿意变成鬼那种东西。
“没有,就是在想你跟隔壁月球的开膛手杰克差不多。”
我说:“你是故意的吧?其实你一开始就给他们下了术式,但是因为作用不明显,他们还以为没有问题。”
“之后,他们吵起架来,阿雪被割喉倒是在你的意料之外。”
我看了一眼阿雪脖子上骇人的伤口:“你能治好吗?”
“当然可以啦。”咒灵阿雪非常得意:“看,那个傻小子快要死了。”
她无不恶意地说:“瞧瞧他的模样,这一派天真不谙世事的傻样子,还自以为是说些什么我吃人的话,大呼小叫的,好像自己多正义一样!明明自己出身名门,衣食无忧家人宠爱,瞧瞧他被宠成了什么样子!”
“还有一个像是兄长一样照顾他的师兄!”
“真是嫉妒死我了!”
“他居然还不满足,来到我的地盘对我指手画脚!明明是京极屋那两个食人鬼的做的事,还要推到我的头上来!”
……
就在咒灵阿雪咬牙切齿骂着禅院彻不知好歹的同时,俊介终于摆脱了黑雾的控制。
可时间已经拖的太久太久,就算是现在想要使用反向术式进行治疗也来不及了。
禅院彻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一双盈满泪水的眼睛只能死死地看着俊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都怪我,要不是我那么冲动,也不会陷入被咒灵掌控的局面……」
「好疼好疼好疼啊啊啊啊啊!杀了我,求求你……」
俊介痛苦地扭开脸,不去看同伴的面容。
他一把拔出刀剑,在血还没来得及大面积喷出来的情况下,捅入了禅院彻的心脏!
可就在这时,一个愤怒的中年男子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