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青,等等别动。”
赵奇秋一手抱着自己的脚丫子,一手拿着指甲刀,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狱长,狱长?哎呦!”
青色小蛇软绵绵的从二楼窗沿上掉到了下面的草坪里,下一秒又嗖的窜了出来,二青脑海里的声音离它更近了一步,二青惊慌的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狱长,狱长我瞎了!狱长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别吵,我在看东西。你也不用怕,功德一件。”
“……”你老拿功德这回事忽悠我真的好吗?上次说减刑,才减了两天!还要什么自行车?
赵奇秋用二青的身体攀上窗台,二青感觉了一下,说道:“周围没人吧?我可能是史上扭的最丑的蛇了。”
“……”
赵奇秋从窗沿垂挂下来,发现鲜明镜果然在静静看着窗外,或者说窗外的天空,当即就是一愣。
天色已经黑的彻底,鲜明镜房间里也没开灯,赵奇秋为了看清楚点,凑到了离对方的脸极近的地方。
二青不懂什么叫微表情,对人类的反应和习惯都一知半解,赵奇秋则不然,他细细盯着鲜明镜的双眼,观察他的瞳仁,没想到还真的得出了一个结论:鲜明镜可以追视天上的闪电。
这是普通人观察的本能,即便鲜明镜面无表情,也没有看东看西,但他的瞳仁的确随着闪电的一纵即逝而颤动。
赵奇秋:“……”我擦???
夜晚的鲜明镜看起来更像是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而且即便刚经历家庭冲突,鲜明镜神色中的阴霾甚至比白天还少一些,看起来淡漠,但没有那么锐利,仿佛他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下场。
正想着,鲜明镜突然皱起眉头,就像是近视眼那样,对着前方眯了眯眼睛,又眯了眯。
赵奇秋:“……”这应该不是错觉,他在看我。
随即,鲜明镜神色有些阴沉的朝赵奇秋的方向伸出手。
赵奇秋轻易闪过了他的手指,很快证实,鲜明镜应该是看不清,或许只能看见一个轮廓或影子。
这小子难道天生的阴阳眼?
赵奇秋向后一跳,又落入了草丛,二青甩甩头,赵奇秋已经回去了。
大大松了口气的二青道:“狱长,你放心吧,我看着他们,十天半个月,多久,多久都没问题。”
“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
……
第二天、第三天,鲜明海果然没再被找麻烦,甚至公鸭嗓他们连赵奇秋的麻烦都没找,想必是因为鲜明镜没来学校的缘故。
“奇秋,怎么不吃?”
赵奇秋回过神,鲜明海坐在他对面,正关切的看着自己。当即哦了两声,看了看餐盘里的两个小面包,继续吃了起来。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赵奇秋又摇摇头,表示没事。
鲜明海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长长的眼睫微合。他也能感觉到,莫名其妙的,赵奇秋对他的态度反而有点疏远了,大不如那天他们刚见面的时候。
难道姓赵的听说了鲜明镜是怎么样的人,到底害怕了?
鲜明海露出了一个微笑,把手边的果汁向赵奇秋推了过去:“看你脸色还不太好,给你。”
赵奇秋咧嘴一笑,八颗牙明晃晃的:“谢啦。”
入夜,赵奇秋哼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踏着二青牌自行车的脚蹬子,在行人的侧目中一路骚到了鲜家附近,到没人的地方,他撒开手柄,二青自己停下了。
“二青啊,你能不能别抖了,上次我记得你挺稳的。”赵奇秋想到后来路人怜悯的眼神,可能是觉得他一个得了帕金森的孩子还骑自行车,真是勇敢。
“狱长,那你能不能别念经了。”二青有气无力的说。
“……”
赵奇秋反应过来,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赶紧去吧。”
二青幽怨的卷起递给它的超市塑料袋,朝着鲜家的方向去了。
……
卧室里依旧十分黑暗,三天过去了,所有东西还在原位,看起来整洁的像没人住过。
床上蜷缩着一个影子,面朝窗外,睁着眼一动不动。
鲜明镜感觉着腹部的灼热疼痛,内心毫无波澜。既然要给他个教训,当然不能随口说说。
他修长的手指间绕着一根细细的链子,链子的一头是块古董怀表,此时正打开着,精巧的时针分针,仿佛凝固在米黄色的表盘上,表盖内部卡着一张袖珍相片,每当窗外雷光闪过,相片上女人微笑的眉眼便会发亮一次。
三天过去,只喝了几口水,要是他晕倒在房间里还好,偏偏每天管家来看他,他都这样好好的。
想起那母子的嘴脸,鲜明镜面无表情,至于那个被他叫做父亲的人,只是一次次让他失望罢了。
鲜明镜收紧手指,嘴角突然上翘,露出冰冷的笑意,他倒想看看,鲜明海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被自己撕下那张摇尾乞怜的面具。
啪一声脆响,仿佛石子打在窗玻璃上,半晌,又一声脆响,鲜明镜眉头一皱,原本不想理会,但玻璃响个没完,他慢慢坐了起来。
胃里的灼烧感和四肢无力的迹象都在提醒他,他到现在为止只是强撑罢了。
这里是私人别墅,窗户被敲响只会是家里的人,他想最大可能是鲜明海在捉弄他,是因为明天他就出去了,今天先来激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