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我!”鲜明镜沉下脸来。
赵奇秋微微打开拳头,啾的一声,一颗小小的黄色脑袋从大拇指旁边冒了出来,嫩的像是毛茸茸的蛋黄,黑溜溜的眼睛周围则是一圈绿色,这是一只小小的鹦鹉。
“你从哪碰到它的?”
“还给我!”鲜明镜脸色阴沉下来,胳膊一伸就准备抢回来。
赵奇秋占着身高优势,一把抓住了鲜明镜,开口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鲜明镜看着赵奇秋攥着那只鹦鹉,还是那只救过自己的手,但鲜明镜此时只想掰开它,就是掰断一根两根也无所谓,冷笑道:“哦?那你说我是怎么想的?”
赵奇秋又叹了口气,最后才道:“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说着,他手指猛然一握,只听喀嚓嚓脆响,那只鹦鹉脑袋一偏,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张着嘴巴死了。
“你!”鲜明镜目眦欲裂。
“嘘,看着,”赵奇秋向上一抛,鲜明镜根本无法做出反应,就听一声凄厉的尖啸直穿耳膜,一股黑雾腾空而起,越来越大,最后在空中像是一道龙卷风。
鲜明镜身体瞬间产生新的疼痛,顿时就像被什么撕扯一般,脚步又渐渐离地,眼前也开始阵阵发黑。
身体一紧,身后靠上了冰冷的东西,鲜明镜睁开眼,两只修长的手臂从身后伸出来,环在他的胸口和腹部,仿佛安全带一般固定着他,一个接近耳语的声音道:“即便醒来发觉自己在陌生的地方,孤身一人,也不要把寄托放在别的东西身上,因为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同情心、渴望、怜悯,都会杀了你,尤其是这些妖怪,”说起妖怪这个词,那个声音更轻了,甚至突然变得冰冷起来,好像谈论的不是那只巨犬,不是那只狐狸精,不是他的同伴,而是什么单纯邪恶的东西: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作者有话要说:
赵奇秋:我真不是故意的。
第25章 植物缺少氮
鲜明镜眼前恍惚起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袋里翻搅,身体也越来越轻,指尖到手臂, 再到双腿,渐渐麻木, 整个身体如同漂浮在水中, 只有身前那两只紧紧抱着他的手臂是真实的。
漫天的黑风, 恶鬼的咆哮, 都远去了, 鲜明镜疲倦的闭上眼。
“告诉我, 你认识它吗?”
那个平静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如同受到了极大的诱惑, 鲜明镜道:“认识。”
“在哪认识的?”
“在我家……它是……它是妈妈的宠物……它是我的……朋友。”
那个声音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答案,稍作停顿后就响了起来,鲜明镜能感受到对方声音里的温度, 很温和, 非常温和, 很久很久,没人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话了。
“既然是你的朋友,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个地方来呢?”
“不是它!”鲜明镜皱起眉头。
“再好好想想,你为什么要把它装在口袋里?”
“……它……受伤了。”
“它是一只鸟,怎么能跟你一起到这个世界来?”
“是我……把它……”
鲜明镜依旧闭着眼,黑暗的视野中,由远及近, 似乎出现了一段记忆€€€€
他在卧室里,天花板就在上方, 身下是他的床铺,他已经准备睡了。
啪的一声, 有东西撞上了窗玻璃,余光只看到一小簇明亮的黄色,下一刻,他就隐约听到扑棱棱声音,在楼下院子里响起。
想着那抹黄色,他从床上坐起来,觉得身体轻了很多,从卧室里望下去,远远的地面上扑棱着一只小小的影子,如同一丁点儿的火苗挣扎在地面上,随时会熄灭。他心底不由升起几分焦虑和烦躁,不由的就到了楼下,把它捧了起来。
它是那么小,那么脆弱,自己一根手指就能要了它的命。想到这里,鲜明镜猛的心口一痛,皱起眉头,骤然想起,那个人,妈妈,她……以前就养过一只鹦鹉,还没长大就夭折了。
他着魔似的想,自己没用的阴阳眼,总算看到一些和她有关的东西了吗?
他注视着手心这捧鲜嫩的颜色,忍不住想靠近它,再近一点,数清它的羽毛,看进它幽黑的眼睛,手指抚摸它的绒毛……还没触及,一声嘶吼从不远处响起,他看到了一张丑陋的脸,一个诡异的身影出现在他家的花园中。
在逃命时,他把它装进了口袋里,跑上了空无一人的大街。
“好了,好了,”他听到耳边有人这么说。
赵奇秋看着昏迷的鲜明镜额心冒出一大股黑气,才算松了口气。
恐怕鲜明镜连生魂离体都是中了那只鹦鹉的招,真是小看这东西了,本以为只是个垂涎鲜明镜生魂的小妖怪,没想到竟然是个厉害的角色。
鲜明镜没有修行,空有一身灵气,在这些妖怪眼中,本来就是一顿过了这村没这店的大餐,空有宝山的鲜明镜,这条小命,真悬啊。
黑气从鲜明镜身上离开,鲜明镜也清醒了过来,四周狂风渐渐平息,鲜明镜睁开眼,恰好看到层层黑雾不知不觉间已经凝成了一只体型庞大的怪鸟,轮廓模糊不清,犹如不断融化的黑泥,两只血红的眼睛,则像是小孩的涂鸦,看起来乱七八糟的惊心。
胸前的手收回去了,鲜明镜重新站稳,就看到青年艺术品般的指间出现了一枚相当小的金环。
青年手指一弹,金环就飞了出去,大鸟本来试图躲开,谁知金光一闪,金环陡然加速,转眼又一声凄厉的尖啸,那模模糊糊的鸟嘴里发出人声,嘶吼道:“你竟然敢……这,这是什么?!你是…………!!”
金环进入黑雾的同时,那大鸟的形状就开始急速向内萎缩坍塌,最终,一只和先前一模一样的鹦鹉出现在两人眼前的空中。
在鲜明镜冒火的视线里,原先还阴森可怕的声音,现在单纯的像是鹦鹉了,但还能听出其中强烈的惶急:“大人,大人饶命!我下次再也……”
“别说了。”
鲜明镜听到头顶那人道:“我不想听。”
“大人!”
鹦鹉发出了鲜明镜听过的最恐惧害怕的声音,飞到了青年脚下,似乎还要做出更多的求饶举动时,青年竖起一根手指制止它,鹦鹉顿时像是标本似的一动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