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奇秋:“你这是干什么。”
鲜明楼仰起脸来,认真的看着赵奇秋,那神情专注到了极点,起初还很坚定,但似乎是因为赵奇秋的目光,鲜明楼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脸上也难得露出迟疑,沉默半晌,鲜明楼道:“对不起,我……”
说着抿起薄唇,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
赵奇秋感觉了一下,好像也并不影响呢。
鲜明楼低下头,手臂更紧的贴着青年的腿,两手轻轻调换了位置,抚摸一般掠过笔直修长的轮廓。在青年看不到的地方,那手甚至有瞬间的痉挛,仿佛它的主人在用最强大的意志去阻止它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鲜明楼闭上双眼,眼睫微微颤抖。
这一刻,他多庆幸自己是生魂状态,不然他害怕自己的呼吸、身体骤然升高的温度,会再一次、无数次的与自己的意志向左,背叛他,将他抛到那可怕的境地、彻底暴露所思所想,而他……根本无力抵抗。
日光越发毒辣,阳气不断上升,赵奇秋再次看了看时辰,从早上折腾到现在,午时就快要到了。
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拉住了他,赵奇秋微微掀开折扇,王四娘泪水涟涟的望着自己,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
终于,她道:“官人,今生不逢时,来世可否……”还没说完,她自卑的低下头,再一次哽咽难言。
仿佛过了许久,又像只是下一秒,头顶传来青年认真又柔和的声音:“四娘,会再见的。”
……
永深市解放第一医院。
VIP产房中,夏楠的意识已然昏昏沉沉。
昨夜突发腹痛入院,十几个小时过去了,孩子还没生出来,而联系赵奇秋,对方只是回复:“明天中午十二点带人来投胎。”
夏楠躺在病床上满头大汗,却依旧固执的重复道:“……我要看看她,让我看看她,赵……他答应我了,老公,给他再打一次电话。”
白合义脑门儿上的汗不比夏楠少,抓着她的手都快哭了:“老婆,打了,一直没人接啊,你不要担心,他都答应你了,肯定会做到。你不是说他不是那种骗子吗?”
夏楠崩溃了:“我害怕,万一……我是不是不该相信他,为什么他不接电话啊,海京太远了……”
白合义也是心急如焚,但他天生笨口拙舌,直来直去,让他不断的撒谎去安慰夏楠,也是有些词穷的。他不停的看表,随着中午十二点越来越近,却依旧打不通赵奇秋的电话,白合义一咬牙,对一旁的大夫道:“现在就剖吧,我们不等了!……老婆?老婆!”
夏楠实在是疲惫不已,她听见了白合义焦急的声音,原本想告诉他,自己先睡会儿,却莫名的张不开嘴。那边白合义慌张的叫喊倏的远去,陷入沉睡前,夏楠还听到助产护士尖叫的声音,一阵混乱后,医生不敢相信的喊道:“那是,老天爷啊……”
第124章 尽日问花花不语
夏楠睁开眼,眼前春意盎然,鼻端充斥着雨后芬芳的气息,不知何处传来汩汩的流水声,一切安静祥和,身体也好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
抬脚刚迈出一步,吱呀一声轻响,夏楠低头看去,脚下是一条纤尘不染的木廊,暖风回荡在她宽松的睡衣上,令她不由蜷缩了下光溜溜的两只脚。
我这是在做梦吧?
夏楠站在原地沉思片刻,脑海里似乎冒出来一些念头,但总是消失的很快,导致她望着廊下如画的风景,心中逐渐空空如也,好像跟那庭院里的花草也没什么区别了。
脸上不由自主带出傻笑,夏楠扶着廊柱,正要离阳光更近一些,不远处忽然传来好听极了的嗓音,问道:
“你不是想看看我吗,怎么来了只站在那呀?”
那声音里带着笑意,和这暖风、阳光、流水带给她的感觉是相同的。
夏楠慢了一拍才醒神,她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那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扇月亮门,门两侧镂空的石窗制式更加古朴肃穆,夏楠又抬头望了望高高的屋檐,莫名升起这里像是寺庙的念头。
石窗里隐约透出红艳艳的热闹,夏楠走近几步,加快了脚步,又走近几步,手臂摆的起劲,再走出几步,已经小跑起来。
她想起来了!
跑到月亮门下,夏楠微喘着气停住身体,一手无意识的抚上平坦的腹部,两眼发亮的看向门内的院落€€€€
红云坠坠穿铁线,清风飒飒逐浪来。
满枝头热烈的小花,那颜色又浓又艳,夏楠也辨不清到底是什么树,只觉得和桃花挺像,颜色好看的稀奇,生命力十足旺盛的样子。
这也算胎梦吧?
夏楠心里喜滋滋,视线从树上挪开,抬头向粗壮树干的另一面使劲瞧,有些忐忑的问道:“我能再走近点吗?”
那把极其好听的声音,自带某种特殊的腔调,一开口便十分吸引人:“来呀,让我也看看你。”
夏楠不由脸红,八分是激动的。
她小心绕过花树,走到一半已经看到曳地的裙摆,对方正背对着自己。
等最近一段日子心心念念的另一人终于出现在眼前,夏楠完全呆在了原地。
对方正垂首看着手中的什么物件,那纤细的腰肢,天鹅般的颈项,仪态似是随意,又似是经历过千锤百炼€€€€锤炼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端庄、尊贵,而仅是为了一个字:美。
只一个背影,已经令人折服。
夏楠本能的又走近了几步。其实她早明白,带着功德的魂魄只会是好人,可依旧会胡思乱想,现在她只窥到这一眼,那人周身的气质风度,已经让她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多半。
走近了,夏楠看到,对方手里的是一把折扇,扇面上布满黄红相间的符篆,一只白的剔透的手正在上头轻柔的抚摸,眼睛也丝毫不离开扇子,似乎想把扇子的每个细节都记在心里一般。
眼前的宫装女子,年龄令人混淆,像是少女,神态又沉静成熟不已,夏楠盯着对方的侧颜好半天,直到内心都忍不住开始尖叫,强迫自己转移了视线,才道:“这……这把扇子对你很重要吗?”
“是啊,”那女子轻声喟叹:“很重要,重要到我都不想投胎了。”
那忧郁迟疑的口吻,令夏楠差一点脱口而出:不投就不投。可仔细一想,这不投不行啊,而且她现在既然看到了这样的仙女,眼里基本就没有别人了。
夏楠有个外行的想法,明知是个蠢主意,还是道:“既然对你这么重要,不能想办法带着吗?”
谁料那人听了倏的抬起头来,一滴噙着的泪水猝不及防落下,美眸里好像在闪光一般,问道:“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