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春川树停顿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疑惑地说:“但是我不明白,中午时老师你说,假如我不乖乖站在那让你打,你就不让我来学校,这应该是你的个人行为?我记得你还说过,这座小镇上没有警署,那如果你突然消失了,也没有专门机构会来调查吧。”
“什么?这个人类卑鄙地威胁了您么?!”一直在瞪着班主任的山姥切忍不住义愤填膺地插话,“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和他讲道理,我们直接让他消失不好吗?”
春川树转身拍了拍山姥切的肩膀,劝阻他说:“山姥切,虽然我跟老师说消失只是一句话的事,可如果真的要他消失,那也不好随便把他扔进海里,那太浪费了。可是如果把他埋在公园里我们帐篷的地面下做肥料,就代表着我们得连夜挖坑。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铺好帐篷,这样想想今晚要做的事就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们还是先讲讲道理,看是否说得通吧。”
说起杀人埋体的时候,打扮落魄但仍不失俊美的少年并没有刻意用恐吓的语气,他的语调还是像平时一样的温柔轻快,就好像这些吓人的话只是一个小小的不走心的玩笑,但班主任、观看直播的观众、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们可不会这么认为。
当班主任再次被两双翡翠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注视时,简直害怕得想哭,并且回到不久前暴打那个得意洋洋告诉春川树岛上没有警署的自己。
“春、春川同学,你真的不能这么干,就算没有警署,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们也不会让你这么干的,你真的会被惩罚的!”
“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人来制止我啊。老师,你已经被我绑架几个小时了。”春川树摆事实讲道理,逻辑极为严密地反驳了老师的观点,“再说了,下午那个来向我们追债的打手差点就死掉的时候,也没见有救场的人出现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烟波渺扔的手榴弹~
第72章 坏学生(4)
班主任听说追债的打手差点死掉后, 果断地先怂了。
“我、我虽然已经跟校长反映过情况了,但我明天可以去跟他承认错误!就说我的教学方法有问题……”老师战战兢兢地观察着春川树的表情,深恐他不满意,于是继续说, “……说跟学生相处的方法有问题, 说我最近心情不好情绪有问题, 脑子有问题——总之!春川同学请你放心吧, 我保证你一定不会因为我被赶出学校的!”
春川树没像班主任担心的那样生气。对他来说,如果班主任老师抹不平自己惹的事,没办法说法校长, 那他也不介意自己去找校长再来一次友善和谐的谈心谈话, 和校长先生也讲讲道理。
直播间观众本以为会看到一场血腥的拷打, 或者更有新意的刑讯, 没想到真的会欣赏到一次纯粹的“我们讲讲道理”式聊天, 不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要说失望, 好像不至于。毕竟血腥的拷打或者有新意的刑讯对见多识广的他们来说也不难见到, 可要说心满意足, 也不是那么回事。
“这就是传说中的以理服人,能哔哔绝不动手吗?”最先适应了节奏的观众试探地问。
于是频道里就被刷了成堆的“哈哈哈”。
一会后, 突然有一个依然成粉的观众发了长长一大段话:
“你们想过没有, 其实春川桑的不动手蕴藏着丰富的智慧。
大多数人在打架时都会习惯性地放狠话。
可节目组的群演比普通人在这方面有更丰富的应对经验, 一旦春川树的拷打力度不足以给这个NPC造成震慑, 他很可能会觉得春川树色厉内荏, 会伺机报复, 因为他会认为春川桑会被追债公司的打手、贫穷和饥饿消磨到失去现在的战斗力。
但现在,春川桑用话术让老师误会追债公司的打手差点死掉是他的原因,老师如果去验证是否有一个打手差点死掉, 就会发现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着的。
有趣的是,即便打手们跟他说了实话,他也未必会相信世界上有我们看到的那种巧合,反而更容易相信春川树的说法。从而对他产生极大的畏惧心理。
老师能凭身份做到的仅仅是把春川树赶出学校,可一旦他发现即便春川树离开了学校也不会活的凄惨,而且还有能力随时杀掉他却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他就不可能再坚持和春川桑作对。
于是,春川桑一个手指头都没动,就达到了目的。即便后续有人给老师主持正义,可他身上却连一个伤口都找不到,简直是教科书般的心理威迫。”
围观群众对这种真情实感的粉丝向小论文十分不感冒。有的观众反驳道,“前面刷屏似的分析了这么多,我差点信了你的邪,别的不提,我就只想说,比起动手时放狠话,不动手只放狠话不是更常见?还教科书般的胁迫,这都怪这个选手的班主任是个欺软怕硬的小人!”
每个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都觉得别人能够做到更好。很少有人会换位思考,想想如果是自己面对着想把人当花肥的春川树,能不能坚持立场和他作对到底。
.
春川树不知道直播间观众们的分歧,也想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都被分析出了深奥合理的寓意。
当他发现自己的说理计划成功时,一点都没有考虑班主任欺骗他的可能,立即信任地从他身上扯下了山姥切国广的披风,有点嫌弃地拎在手里,觉得不能就这样还给山姥切——他得想办法把它弄干净才行。
“老师,你家有洗衣机吗?有的话我们想去洗洗这个。”达到目的后,春川树有变成了乖乖牌的好学生,晃了晃手里的披风客气地问。
山姥切国广抱着肩膀站在一边,仍然余怒未消,瞪大眼睛继续对班主任发射死亡射线。
班主任用余光偷瞄了一眼金发付丧神,忍着寒意匆忙点头,“有的有的,春川同学和这位付丧神大人尽管来吧!晚上饭吃了吗?没有的话,也可以在老师家里吃。”
春川树高兴得眼睛亮了起来,不客气地问:“饭倒无所谓,老师能带我和山姥切去学校外面那家甜点屋里买几块蛋糕吗?刚才我从那路过,闻到他们新出炉的面包味道很好闻!”
和命比起来,买蛋糕的钱算的了什么?班主任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
于是,春川树、山姥切国广就和班主任结伴而行,大大方方地走出了学校。追债公司的打手们已经在学校门口等了半天,见状连忙围了上来。
虽然被送到诊所的头目已经光荣下岗,可岛上一共就这么多群演,逼债的打手又有基础的外貌要求,至少要长得壮,身手好,所以刚才在山姥切一句话后只负了轻伤的打手们并未被全换下去,见到山姥切的目光就还是带着残存的畏惧。
领头的新老大已经见过同事的惨状,就算未必全信这都是山姥切的能力,心里难免还是发毛,话就不敢向他的前任那样说得太强横难听。
“喂!你们站住!今、今天的钱还没还呐……”前半句习惯性的凶狠,后面越来越没自信,导致整个儿语调高开低走,前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班主任眼尖地扫到打手们脸上的伤,又品位了一下刚才的话,不用春川树说什么就嗖地主动跳了出来,拿出自己的钱包,义正言辞地说:“各位,今天春川同学有事没来得及去打工,他今天的钱我来还,来来,拿上就走吧,不要打扰我的学生!”
打手们:“…………”
他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班主任”,有的时候还会和他一起扮演打手/流氓/黑社会小弟甲乙丙,看他这么狗腿的样子,立即知道他是在眼前这个参赛者手上吃了大亏,群演们相互交换眼神,都觉得靠着彼此能够确认春川树/山姥切有多不好惹。
打手们一拿到钱,一秒都没再耽误地火速撤退了。
春川树和山姥切跟着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班主任逛了甜点店和超市,提着大堆东西回到老师的家中,把披风塞进洗衣机,坐在厨房里吃着蛋糕喝着茶,撑着头看班主任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地做晚饭。
…
蹭到洗衣机,茶点和晚饭后,春川树捧着茶杯,问了问班主任在他缺席的下午,学校里都发生了什么。
班主任告诉他:经过上午的考试后,下午基本都是同学间互动比较多的体育课、家政课,已经有胆子比较大的学生主动去接触作为班级同学存在的刀剑付丧神,但目前还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不过好在也没有冒失鬼惹怒付丧神导致其失去理智发生捅伤人类的事件。
春川树听完了,露出十分遗憾的表情,“唉,家政和体育……听起来都好有趣。”
以为自己话里重点应该是其他参赛者行动的老师:“…………”
听到春川树遗憾自己错过了下午的课,他就觉得头皮发麻,总觉得自己性命堪忧,随时可能变成花肥。
春川树突然严肃了表情说,“老师,明天,麻烦你在放学前让我们班的刀剑付丧神留下来,就说是要开个小型班会,好吗?”
“好的,但……我也没办法保证他们一定会听我的话留下来。”听说自己还有用,班主任一振高兴,可想想班级里危险的付丧神,只好老老实实地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