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郎太刀想了想,撂下一句:“我去帮你们拿换洗衣物。”离吃饭还有段时间,洗个澡是够了。
压切长谷部作为本丸第一振由主公锻造出来的刀剑(并不是),很有‘唯一心腹’(并不是)的自觉。
但是……在他的想象里,应该是他伺候主公洗澡换衣……并不是主公伺候他洗澡换衣啊!
他僵着身子坐在温泉旁边的小凳子上,任琉星笨手笨脚地帮他扒衣服。
其实琉星并没有自己正在‘伺候’别人的意识。
他只是觉得生病的时候很痛苦,压切长谷部现在也一定不舒服,便又嘱咐一句:“我帮你!不怕哦!”
好在运动服的拉链很顺滑,就算是小孩子也能顺利地把大人的衣服给扒下来。
几次被同僚质疑穿衣品味的压切长谷部松口气:运动服果然方便!最棒了!
虽然被人脱衣服实在是羞耻,不过既然这人是主公……他就没什么不能忍受的!不如说!这是荣幸!是的!他是这座本丸第一个被主公脱衣服的刀剑!
……好像哪里不对。
不过琉星大人,唯独内裤我没法妥协——实在是不能忍受玷污孩子的打刀如此说道。
琉星也顺带被长谷部迅速扒光衣服,好好地搓洗了一遍。
洗头的时候琉星紧紧闭着眼睛,害怕洗发水进到眼睛里,瞎子摸象一样,死死扒着压切长谷部的腿不肯放。
直至泡进温泉,一大一小才舒服地叹了口气。
本丸里的温泉对琉星来说有些深,所以琉星是坐在压切长谷部腿上,才能勉强把头露出水面。
他又像小狗一样甩甩脑袋,关切地问压切长谷部:“难受?”
压切长谷部还不太习惯洗澡时身上多出一个孩子的重量,有些紧张地回答:“不难受,谢谢您的关心。”
反倒是琉星,因为每天都要洗澡,已经习惯了坐在别人身上泡温泉,半天没察觉到压切长谷部的不适应,追问他:“难受要说!”
“请您放心,我没有生病。”
琉星紧绷着的小肩膀总算放松下来,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太好了!”
压切长谷部凝视着孩子放松下来的神情,难得失礼地摸了摸孩子红润的小脸蛋:“您很害怕生病?”
琉星紧张地揪着小手,别扭地回答:“……害怕的。”他心有余悸地小声说:“生病比挨打要可怕的!因为,挨打很疼,但只疼一下下。可是……生病要疼好久的。”
要疼好多天,才能结束,就算向神明大人祈祷,病也不会立刻就好……一定是神明大人也拿‘生病’没有办法!
压切长谷部藏在水面下的手倏地握紧,神色霎时比梅雨季的天空更沉。
琉星察觉不出他的脸色,语气有些沮丧:“伤口……伤口只要摸摸就好了,可是生病……”他伸出手,摸了摸压切长谷部湿漉漉的发丝,“这里会很疼的!很疼很疼!”
“所以,你不要生病,”他抿着嘴,小眉毛纠在一起,满脸认真:“你不要疼。”
压切长谷部怔住,刚才心中充斥的愤怒被这句话一扫而空。
琉星还在碎碎念,难过地说:“我能治好伤口,可是治不好病……我好没用的……”
压切长谷部拉住琉星的手,有些心疼地看着琉星自己掐出来的红印子:“请别这么说,”他轻声道,“您是个小福星呢。”
琉星惊讶地瞪大了眼,回视压切长谷部。
“多亏了您,我现在很好,没生病,不疼,没有不舒服,”压切长谷部笑着,亲了亲琉星的指尖:“谢谢您。”
琉星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啊……被……被亲了!
他下意识地抽回手背在身后,不停揉捏着指尖,半天说不出话。
第一次被亲吻,虽然只是指尖,也还是让琉星无所适从。
他忽然觉得脸颊很烫。
哎呀,好奇怪哦。
为什么我没有生病,但是却好热……
他眨了眨眼,银色的瞳孔里流转着水晶一般的光华,害羞地问:“我……我帮上你的忙了吗?”
压切长谷部笑着说:“当然。”
“那你会给我小红花吗?”
“您想要几朵?”
“我、我不知道,我可以多要一些吗?”
“想要多少都可以。”压切长谷部毫无原则地许诺。
琉星已经在学十以内加减法了,虽然总是要靠数手指来过关。
“我现在已经有八朵了,你能给我两朵吗?”他掰着手指数:“一、二、三……八再加二……九……十!”
他不确定地又数了一遍,确定自己的十个手指没出错,才开心地说:“我还差两朵!就可以和烛台切光忠换礼物了!”
“主公想要什么小礼物?”压切长谷部算算自己的小金库,觉得如果不贵,他可以偷偷给小主公买。
“我想要游……”琉星顿了顿,摇摇头:“ 秘密!”
那天中午的午饭非常好吃,雨后冒头的蘑菇非常鲜嫩,做成汤琉星喝了一大碗,撑着小肚子在太郎太刀怀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