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能一个人出门!”歌仙气得差点撸袖子揍琉星的小屁股, 还好被鹤丸死命拉住, “您知不知道一个人出门有多危险!万一被人贩子拐走呢万一被陌生人袭击呢?万一溯行军——”
“你也太杞人忧天了,”陆奥守试图给琉星讲点好话, “这里是万屋,全都是神明和审神者, 怎么可能会有人贩子……”更不用提溯行军了。
药研揉揉眉心, 显然也被这事儿给折腾的够呛:“我赞同歌仙, 就算是审神者也不能全然相信。您!实在是太不谨慎了!有哪里受伤吗?不适呢?”
琉星被歌仙吓得小脸惨白, 连连摇头——一个字都不敢说。
“琉星大人不是故意的,”一期一振难得给琉星说起了好话,“他一时冲动犯了错,会好好道歉……你们就原谅他吧。”
琉星立马学起啄木鸟,不停地点小脑袋。
众人面色古怪地看着眼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莫名其妙红了脸。
“我们原谅他可不管用,”鹤丸吞口口水,满脸心有余悸,“烛台切快急疯了, 我从来没看过他那么着急……他能不能原谅你才是重点!”
这可比鹤丸过去讲得鬼故事有用,吓得琉星六神无主。
“当然会原谅他。”烛台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琉星小身子僵住,慌乱地朝烛台切看去。
意外的是,烛台切似乎没有生气。
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和举止,上次生气时明明满脸严肃,可现在找不到一点踪迹。只是难得烛台切没有仪表堂堂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是仿佛经历过长途跋涉,身上的军服些微凌乱,手套和领带被取下,长袖捋至手肘,额头的汗渍将发丝凝成一缕缕的……
可即便这般狼狈,烛台切的表情也仍然保持着带着些许疏离,却十分礼貌温和的微笑。
琉星有些慌张起来。
烛台切……是在生气吗?还是……还是没有生气?为什么不生气?
琉星很明白,生气是关心的一种体现。
就像鹤丸之前骗他,他非常生气——但那是因为他很担心鹤丸会受伤。
那……烛台切呢?
不生气……是不是,就代表烛台切已经不担心他了?
琉星笨手笨脚地爬下椅子,跑到烛台切跟前,想要烛台切抱抱他,却连开口都不敢。像只小陀螺似地,在烛台却面前急得团团转,满头大汗。
烛台切到底没有抱他。
众人察觉到气氛不对,互相对视一眼,推搡着出门去了,只留烛台切和琉星两个人在房间里。
毕竟在教育琉星这件事情上,现阶段的本丸里,没有比烛台切更合适的人选了。
人都走光,琉星稍稍松了口气,小声问烛台切:“你……你能不能抱抱我呀?”
烛台切说:“不能。”
“……”琉星忍着恐慌,“那……那你牵我的手好不好呀?”
烛台切便牵着他的手,把他送回椅子上坐着。
“我们来聊聊吧。”烛台切轻声说,“聊聊今天的事。”
琉星的小心脏咯噔一下,急切地喘了几口气:“对不起!我道歉……我……我今天,不乖了!”
“我很早就和您说过,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不能擅自行动,是不是?”
“……是……是的……”琉星紧张地低下头,抠着手指。
“我也说过,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能一个人出门,是不是?”
“是的……”烛台切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听得琉星更加惶恐,伸手想要抱抱烛台切,“我……我错了,我说对不起……你……你抱抱我好不好呀?”
“您刚才问过这个问题,我的答案还是一样。”烛台切笑了笑,“我现在不想拥抱您。”
“……”琉星忍着哭泣的冲动,慢吞吞地收回手,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心。
以往在烛台切身边,他总是会感觉暖如朝阳。
但此刻,却仿佛失足掉进了冰窟窿。
他冷得发抖,向站在岸边的烛台切求救,可烛台切却如此刻一般温柔地望着他,始终不曾伸手。
琉星以为自己会非常害怕,但事实上……他已经没有别的念头了。
“你……你不要我了吗?”琉星的声音虚弱,仿佛幼猫的哀鸣,“你不要琉星了吗?”
“……您大概不太明白您做的事情有多么过分。”烛台切轻叹着,双手落在椅子的扶手上,远远看去像是将琉星圈在怀里,却始终没给孩子一个拥抱。
“如果换做我们呢?”烛台切低声在琉星耳边轻语,语气依旧温柔:“如果您一觉醒来来发现本丸里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您一个呢?”
琉星身体一僵。
“您找遍了所有地方,却还是没找到除您以外的人,”烛台切仿佛没有发现琉星的异常,继续道:“您呼喊我们的名字,但是没有回应;您想知道我们的去向,但您找不到线索;因为我们走的时候,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于是您只好抱着可能会永远孤身一人的恐惧,还有承载了您所有期待,却无法触碰的回忆静静等待。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呢?也许明天,也许几年,也许一辈子,您再也见不到我们。”烛台切轻声问。
“您害怕吗?”
琉星愣愣地听着。
第一次,在眼泪快要掉下来的时候,忘记了伸手去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