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和烛台切住的近一些,可烛台切一直没松口让他搬,琉星就只能乖乖睡在二楼。
“真好。”琉星小声嘀咕,但很快就摇摇头把自己的想法给甩出去:“不行不行,不能比较!不能小心眼!我是来道歉的!”
他想敲门,却又瑟缩地收回手,小脑袋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人,又像是在等个能让他鼓足勇气的契机……可他什么也等不着。
他磨蹭了足足一刻钟,才伸出小爪子挠了挠门:“太鼓钟贞宗,你……你在吗?”说话时,声线因为紧张,有些微微发抖。
“琉星大人?”里面传来太鼓钟贞宗惊讶的呼声,很快纸门就被拉开,“您怎么来了?”
琉星愣了愣,慢半拍没有回答问题。
他还以为自己会被关在门外——毕竟他也曾这么对待过太鼓钟贞宗。
不过显然太鼓钟贞宗半点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爽朗地笑着让开路:“请进!”
琉星完全拒绝不了带着热情笑容的太鼓钟贞宗,愣愣地踏进了房间,被太鼓钟贞宗引着坐下后,才猛然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琉星腾地站起身:“那个、那个,这个给你!”
他举起怀里的花束。
蓝色的桔梗花在一大捧雪白里,尤其显眼。
琉星有点担心对方不肯接受自己的歉意,满脸着急地解释:“昨天我做了很多失礼的事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很难过,很生烛台切的气,不是讨厌你哦!我很喜欢你的!你的眼睛好漂亮,发色也很特别,像雨天的桔梗花一样闪闪发亮!”他伸直了胳膊,给太鼓钟贞宗看那朵蓝色的桔梗花,“它很好看吧?你比它还要好看呀!”
太鼓钟贞宗被花香味扑了满脸,下意识将花束接到手中:“呃……谢、谢谢?”忽然塞了一堆道歉的话,间或还夹杂着夸奖,说他的眼睛与发色好看……
太鼓钟贞宗开门前正在搬柜子整理家具,满身的汗与灰尘,觉得自己和琉星嘴里的‘好看’扯不上半点关系。
如果开门前整理过头发就好了。一向大大咧咧的少年难得有些窘迫地想。
琉星不明白少年人的心事,一个劲儿地说着:“明明你刚来到本丸,什么都不熟悉,我、我却对你使坏……我太过分了……对不起。只是,你长得好好看呀,又帅气,性格很开朗,看起来还很聪明……而我、我很笨,又不可爱,总是让烛台切操心……所以我担心……担心烛台切会觉得你更好,只喜欢你,不喜欢我,才那样对你……对不起……我太小心眼了。”
听到前半段,太鼓钟贞宗被夸得还有些飘飘然,但听到后半段,却下意识皱起了眉。
刀剑们大抵都是喜欢被主人夸奖的,太鼓钟贞宗也不例外。
同样,刀剑们也很少有喜欢听主人被贬低的。
“昨天……最后我还哭了,好像吓到你了。”琉星说道这里,很是忐忑地抠起了手,“我不是故意的,对——”
听到这,太鼓钟贞宗终于开了口:“不是你的错。”
琉星不解地抬头。
“是小光的错吧?”太鼓钟贞宗耸耸肩,“那家伙总是对没有必要的事情投入过多的注意力,本末倒置。”
“他觉得我刚来本丸什么都不懂,必须要在我身边事事照顾……”太鼓钟贞宗叹口气,“真是个笨蛋。”
“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活了几百年的付丧神,被放置在仓库的时间一点不比他少。”少年抱着花,笑容里有些许无奈,“虽然不想承认,但对于付丧神来说,孤独才是常态。所以付丧神们大多都是害怕寂寞的家伙,比如我……比如小光。”
琉星有点惊讶地睁大了眼。
“哈哈,你没听错,烛台切光忠是个害怕寂寞的家伙,从和我共事的时候起就是如此了——毕竟人类的寿命很短,付丧神的主人总是在变,时移世易,会感到寂寞也是理所当然的。”
“付丧神们排解寂寞的方法各不相同。小光他……他一个人待不住,总爱找些事情让自己变忙碌,甚至只有被依赖,被需要时才会感到安心,尤其是后来被大火……呼……总之,小光就是这样的家伙。”
“不过这次见面他变了很多。”
“虽然还是爱操心,但却不会在我拒绝的时露出寂寞的表情,也不会漫无目的地忙碌,知道给自己一点喘息的空间……嗯……也不对,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可比以前忙得多了。”
“我和他在一起一整天,他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说你。”太鼓钟贞宗叹气,“琉星喜欢的食物,琉星喜欢的游戏,琉星这个学期的成绩,琉星最近的剑道进度,琉星琉星琉星……全都是你!呜哇,只是回想我都觉得头疼……所以我觉得他不是因为在意我而忽略你。”
太鼓钟贞宗无奈地说:“小光应该是难得找到个肯听他说话的树洞,所以不停往我这倒关于你的事情,忘乎所以!”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也就一开始还肯跟我叙叙旧。”
琉星瞪大了银色眼眸,这番话让他有点高兴,又点生气,纠结着不知该做什么表情:“烛台切他、他怎么能这样!”和弟弟久违的再见,怎么可以这么敷衍!
“噗哈哈哈哈!”太鼓钟贞宗大笑出声,“人类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嗯……对了。”
“有根的浮萍——没错吧?”
“当人类遇到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时,就会用这个形容词。”
“……我觉得很形象。”蓝发的少年垂眼,凝视看着手中花束,和他爽朗活泼的性格不符,表情中竟有些有寂寥。
“付丧神的一生都在漂泊,永远到达不了对岸。那样的空虚感,让我们尤其重视同伴,家人。”
“可我们毕竟是只是武器,是任人买卖的物品,我们有羁绊,却无法拴住彼此。”
“但你不一样。”太鼓钟贞宗将花束中的那朵蓝色桔梗抽出,放在琉星的手里。
“你是他的主人,是他的孩子,是他心甘情愿为之奉献一切的珍宝。”
“我们做不到的事,你做到了。”
“他终于找到了他的根。”少年的笑容,像是很满足欣慰:“一见面我就明白!”
“是你,拉着他,扯着他,让他停在原地。”
“从此他不再漂泊。”
“从此你在哪里……他在哪里。”
琉星听得似懂非懂,却本能地觉得这段话很重要。
他牢牢捏着手中那朵蓝色桔梗,小心地护在心口,生怕手一松它就消失。
“我是烛台切的根?”琉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