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衣还趁着羽树发呆的时候弹了他的脑门一下。
“哎哟!”羽树捂着被弹红的脑门儿,瞪了羽衣一眼。
羽衣双手环在胸前,一脸“你奈我何”的欠抽样。
羽村走过来揉了揉龇牙咧嘴的弟弟的脑袋,“回家吧。”
“嗯。”羽树从大石上跳下来,冲羽衣做了个鬼脸,拉着羽村头也不回地跑了。
“喂,臭小子,等等我啊!”
“才不要!笨蛋羽衣!”
“没大没小的家伙,要叫兄长!”
“哼!”
一路打打闹闹回了家,兄弟三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廊角下眺望远方的辉夜姬。
羽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是山脊尽头的神树。
“……”
大概是当初听大树聊三千年的时间就为了一颗果实,也一起守候果实成熟,还商讨了果实成熟后一起去大陆各个地方旅行的事情,对于突然横插一杠抢走了果实并吃下的辉夜姬,羽树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尽管在幼年,作为母亲的辉夜姬温柔又耐心,悉心地陪伴他们成长。也就是那会儿,羽树就差不多抛开梦里“多了一个母亲”的别扭,也减少了对辉夜“抢果实”的在意程度。但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辉夜姬慢慢地变了。
她外出的频率和时间都增加了,就算待在家里,她更多的也是在眺望扎根在终焉之€€€€€€羽树现在才知道那个地方的名字€€€€的神树。
而她偶尔扫向羽树的目光,竟然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他隐隐约约记得这种被注视着的感觉,似乎当初他还和大树讨论过,但是大树说可能是来自于祭拜他的村民们。所以他也没太放在心上,但是这种曾经出现过的感觉现在再一次落到了羽树身上,让他莫名感到有些不安。
“!”
羽树的视线突然与回过头来的辉夜对上了!
行动快过思考,羽树下意识地就躲到了羽村的身后,有些紧张地揪住了他的衣服。
“?”察觉到羽树异常的羽村和正在与他说话的羽衣不约而同地看向羽树,询问道:“怎么了?”
余光瞥见辉夜姬已经进屋,羽树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松开了揪着羽村衣服的手说:“没什么。”
羽衣羽村兄弟俩面面相觑。
同住一个屋檐下,这段时间他们也发现了羽树的不对劲,但无论他们怎么问,羽树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真是的!”羽衣大咧咧地揽过小弟的肩膀,大掌一盖,将羽树整齐柔软的短发给揉得一团乱。“跟兄长大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啊€€€€住手!混蛋羽衣!”大力加上身高压制,羽树根本就挣脱不了这个兄长的无情蹂.躏,气得去踩羽衣的脚。
羽衣早有预料,迅速放开羽树往后退了两步,让顶着一头鸡窝原地跳脚的羽树根本拿他没办法。
“哈哈!”
“混蛋!”
羽村叹了口气,看着跟个没长大小孩儿似的你追我赶的兄长和弟弟,颇觉无奈。
“羽衣!羽村!羽树!”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地传来了呼喊三人的女声。
跑在前面的羽衣脚下一停,跑在后面的羽树慢了半拍没刹住车,直接撞上了羽衣的后背,撞得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
羽衣回过头随意扒拉两下弟弟四处乱翘的头发以示安慰,看向来人,“羽织?”
面容清丽的女孩是一路跑过来的,一边喘着气一边告诉三人村里有人打起来了。
兄弟三人正准备去看看情况,这时候屋内突然传来辉夜姬的声音,“羽树,到我这边来。”
羽树一愣,回头看了一眼两位兄长,冲他们点点头,“那我就不跟哥哥们过去了。”
羽衣抿抿唇,像是看到了羽树心里的不安,他把手搭在弟弟的脑袋上,用力揉了揉。这次倒是没有引起羽树的激烈反抗。“去吧,兄长大人很快就会回来陪你玩。”
羽树整理了下被接连蹂.躏了两次的头发,低声嘟囔说:“谁要你陪我玩啊……”
兄弟三人分开行动,羽衣和羽村去解决村民之间的矛盾,羽树则忐忑地按辉夜姬的指示,来到了宽敞的大厅中。
大厅里只有一个独立宽大的石座,羽树背着光走进厅门,看到端坐在石座上,被阴影掩盖了大半个身影的辉夜姬,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了。
“母亲……”
“羽树,到母亲身边来。”
羽树自然是不得不照做的。
距离辉夜姬越近,羽树心中越是不安。他看着表情无悲无喜的辉夜姬,一瞬间好像看到了视天下万物为蝼蚁的冷酷神明。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无比温柔的母亲就再也看不到了呢?
他几乎是以蜗牛的速度慢慢地往前挪动,辉夜姬也不催他,漠然地看着抗拒之意十分明显的小儿子。
但大厅再大,只要他不主动停下来,到辉夜姬身边的这条路依旧有走完的时候。
其实当羽树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想停下来了。他的脑子里刚出现这个想法,他的脚步就跟着停顿了一下。然而令他感到恐惧的是,停顿不过一瞬间,他的另一只脚又轻又快地继续朝前迈了出去!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就这么一小段的路程,竟然让羽树的额头上渗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当他在踏上台阶,来到辉夜姬身边单膝跪下时,他才收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一滴冷汗从额头滑到眼角,他却根本不敢抬手去擦。整个空旷的大厅内,寂静得只能听到羽树微弱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