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已经隔了这么久,该做的思想准备也都做好了,现在还买了这么多便于提高情绪的高热量零食,江户川乱步终于下定决心拆开了那早在一周,或者更早之前便已经寄到了横滨的这个包裹。
打开包裹后,果不其然,是一个做工精美、就连纸页也明亮鲜艳的绘本——封面上,写着《和平之神》的标题。
作者的名字写着约翰·李贝特,不过这大概也并不是约翰的真名。
这个故事的内容是这样的——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小村庄里,和平之神与村民一起快乐地生活着。
和平之神非常忙碌。
每天都吹着喇叭,连照镜子的时间都没有,和平之神的喇叭会让大家幸福。
和平之神非常忙碌,每天都泼着神秘的水,连照镜子的时间都没有。
神秘的水会让山儿变得翠绿,让田地丰收,让花儿盛开。
和平之神非常忙碌,每天都帮大家取名字,忙得连照镜子的时间都没有。
“你的名字是奥图。你的名字是汉斯。你的名字是汤玛斯。”
“你的名字是约翰。”
为了感谢和平之神为自己取名字,约翰把自己的帽子送给和平之神当作谢礼。
和平之神非常高兴。
他很想看看自己戴起这顶帽子是什么样子,于是第一次站在镜子前面。
但是,镜子里面照出来的,却是恶魔。
镜子里的恶魔说了。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怎么办!只要有这个恶魔,大家就不能和平地过日子。怎么办?怎么办?
烦恼的和平之神……
“——你知道,接下来‘和平之神’做了什么吗?”
江户川乱步看到这一页上绘着的图画时,呼吸顿时紊乱了起来,他就好像是要保护着自己一样将身体蜷缩了起来,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名侦探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就好像回到了那个夜晚的钟楼之上,金发的青年仿若天使一般了然而通透地微笑着。
神明,指了指自己的额心,双目平静地看着江户川乱步:“杀了我吧。”
“就算你只想打伤我的腿,夺走我的行动能力也是不可能的哦,这个距离,在你抓到我之前,足够我跳下去了。”
约翰转头看了看脚下近乎于漆黑的风景,就好像择人欲噬的深渊怪物一般足以让普通人恐惧。
“这个国家是没有死刑的,就算我被送上了法庭,也有极大的可能会因为‘怪人二十面相’的程序公式而被保释——正如他们曾经做过的一样。”
约翰略带嘲讽地笑了起来。
“不过我大概不会再重新获得自由了,像我这样的危险人物,会一直被监视着吧——真希望他们也能把人力用到更需要的地方上啊。”
“但是你知道的,我是不会妥协的。我的能力,我的智慧,倘若要为那些自以为是的上位者服务,倒不如在这里被你了断。”
“为什么是我?”江户川乱步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拿出枪并不是想要夺走约翰的生命,他想要打中约翰的腿或者不那么致命的地方,暂时夺走他的行动能力,这样自己才好把他从跌落的边缘拉回来。
然而江户川乱步的确不是用枪的好手,别说尽量避开约翰的要害了,他甚至都没有把握自己能不能将子弹击中约翰。
当然,此刻还在不断颤抖的双手大概也是会失败的因素之一。
“每一个名侦探,都需要踏着他宿敌的鲜血变得更加强大才行。”
约翰笑了起来,他今晚并不觉得自己是在赴约一个必死的境地,仿佛与友人坐在高楼大厦之上的咖啡厅,即将品尝着美味佳肴。
“那你问过,名侦探到底有没有想要踏着宿敌的鲜血吗!?”江户川乱步终于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高声发问道。
“如果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去死,甚至自己亲自动手,这和你讨厌的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
这个世界正关注着钟楼上两人对峙的画面,即便镜头被约翰所挡住,无法看到江户川乱步的容貌,就连声音也经过了红皇后的处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热烈的讨论。
“这是什么?!名侦探和宿敌?感觉这里面有很深的故事啊!”
“我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名侦探和宿敌该不会是一对吧?”
“我听名侦探的声音,感觉他心都快要碎了……”
“怪人二十面相为什么非死不可?!他明明是在行正义之事!”
“我在推特上已经建立了#支持怪人二十面相#这个话题,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了!”
“我们已经沉默得太久了,怪人二十面相是在帮我们反抗啊!”
“我们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韭菜,更不是可以随意被践踏的苇草!”
乔书亚开着的直播间里,也有观众在评论。
【‘如果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去死,甚至自己亲自动手,这和你讨厌的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总觉得听起来言下之意像是在说:‘我不想被你讨厌’啊?】
【呜呜呜约翰一定要死吗?不能让约翰活下来和乱步一起在武装侦探社发光发热吗?】
【不可能的,乔乔披着的这个约翰马甲很明显是精神洁癖,哪怕是再怎么欣赏江户川乱步,他也不会为了任何人停留下自己的脚步】
【我看这一点江户川乱步也很清楚,所以他才举起枪,想要打伤约翰救下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