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康斯坦丁一脸古怪地睁开了眼睛，慢吞吞地道：“……睡魔？”
他当然熟悉这个力量，再深刻不过。
“确切地说，是睡魔的东西。”贝利亚觉得这个世界蛮神奇的，虽然造物主不同，但有些东西却是共通的，这难道是法则自带的必然性？
贝利亚竖起三根手指，轻声道：“据我所知，睡魔有三件神器，其一为月光红宝石，其二为梦魇头盔，其三便是沙袋。影响了整个红木营地范围生死法则的东西不是月光红宝石就是梦魇头盔，一个梦境蕴含的力量足够强时，那个梦足以取代一部分现实。”
“这算什么？”康斯坦丁默默掏出一根棒棒糖，这次是葡萄味的，“活着的人是清醒的人，所以他们可以自由出入‘梦境’，而死在这里的人算是已经睡死过去的人，凭自己已经无法从‘梦境’中解脱？还有这片土地里蕴含着的鲜血与怨恨，单是睡魔神器应该不会出现这样污浊的效果吧？”
在得到睡魔沙袋后不久，贝利亚曾跟他说起过睡魔的一些事情。在天堂与地狱分掌光明与黑暗的大世界观下，睡魔这类存在算得上是伪神。他不是创世神的造物，更像是世界法则主动为创世神造出来辅助干活或是查缺补漏的，但睡魔的特殊之处在于，他诞生于世界上的第一个梦境中，自此之后，他是梦境之主。只要世上还有生灵能够做梦，他便永不会消逝。
这种依托于其他生灵信仰而存在又具备一部分法则力量的，被天堂与地狱称作伪神。
不管地狱方面如何敌视高于水晶天的上帝，但祂是世界上唯一的真神，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这是一个噩梦。”贝利亚摊手，梦分好坏平常，睡魔的东西不止能够让人做个美梦，让一个人噩梦连连也是轻松的事情，“不过，这里确实应该有问题。”
“贝利亚？”
“我之前使用睡魔沙袋的时候，你也看到了，跟你之前用是两个效果。”
同一个魔法物品落在不同人的手中能够发挥出不同的效果来，即使康斯坦丁天赋惊人，是人类天赋巫师的佼佼者，他也解不开睡魔沙袋，只能用那只沙袋做个好梦。但在贝利亚的手上，他能够用睡魔沙袋构建出一个个无限贴近真实的世界，还能够调整梦境与现实的时间流速。
当然，贝利亚相信，只要给康斯坦丁足够的时间，他的乔尼也能够做到这些。
扭曲了整个红木营地范围的某件物品，也该是如此。
康斯坦丁慢慢点头，声音微沉：“所以，使用月光红宝石或是梦魇头盔扭曲了红木营地生死法则的人，可能有着与你相当的实力？”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是可能之一，还有另一个可能。”
贝利亚慢慢地吐出一口气，道：“另一个可能就是：那件神器被污染了。愿景被最大程度地扭曲，即使是最粗浅地使用，也能造就这样的效果。”
“污染？”康斯坦丁有些惊讶，毕竟是睡魔神器，有那么脆弱吗？旋即他想起了什么，喃喃着回答了自己：“对，确实有可能，原罪，是吗？”
贝利亚微微点头。
说来恐怕会让人类自己惊讶，对于里世界很多异族而言，人类既弱小又可怕，这不仅体现在那身足以融合任何一族的血脉上，还体现在他们灵魂兼备美德与原罪的特性。
人类的美德以天堂七美德戒律为基石，而身上原罪又堪比地狱七宗罪，这两者在人类身上从未单独出现，而是呈现完美融合的状态。在人类身上，足以令一个光明生物堕落的原罪可能只是他这个人一点无伤大雅的小瑕疵，同样的美德又没有那么让人称道，可当这两种特质发挥到了极致，褪去作为保护与桎梏的身体，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却堪比异族。
里世界的人都知道恶灵的来历，无非就是那些死后充满怨愤与执念的灵魂，但若是没有合适的“沃土”，再多的执念怨恨也无法让一个本该彻底离去的灵魂变成恶灵。
现在，这片土地就是滋生恶灵的“沃土”，但最开始的时候，让这片土地变成“沃土”的契机，便是足以污染了睡魔神器的原罪。
“啊……”康斯坦丁仰头叹气，拖长的声音里充满了颓废，“说好我们是过来听音乐会的呢？”
传说中变态凶手出没的地方变成了鬼魂满地走的地域，指不定凶手是什么东西，怎么想都是大-麻烦。
“睡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康斯坦丁忍不住吐槽道，“先是沙袋，现在又是其他两件神器之一，那些东西是他的伴生神器吧？那些东西很重要的吧？怎么都不好好收着！”
别告诉他睡魔这是被谁逮住，然后扒掉了所有神器。
贝利亚用眼神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这完全有可能。
“睡魔吧，在梦境中勉强能有不俗的实力，但在现实中……”
尽在不言中。
康斯坦丁抬手扶额，他明白了，都明白了。
***
贝利亚和康斯坦丁从临时停车场旁的小树林绕出来。
这个时间点，音乐节还没有正式开始，美食方面，主办方已经准备好了露天餐桌。食物虽然有些敷衍简陋，但让不少人觉得现在就值回票价的是，卡加勾勾乐队的成员就混在餐桌旁，跟那些脸上写满激动向往的歌迷们亲切地说着话。
康斯坦丁脚步微顿。
“贝利亚，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康斯坦丁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脸上挂着不走心笑容，目光却在歌迷咽喉心脏处不断梭巡的乐队主唱，有些恍惚地道，“那是个恶灵吧。”
贝利亚微微颔首：“确实。”
不仅是主唱，乐队的鼓手、贝斯手，全都是恶灵。
换言之，他们全死了。
死了……
并不知道杀害整只乐队的凶手其实就是跑到这里搞大屠杀的夜行者理查德·拉米雷斯，以为这是恶灵作祟害人的康斯坦丁愤怒了。
卡加勾勾已经全军覆没，那比利·爱多呢？
迷弟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他独有的嚣张与戏谑响起。
“布斯。”
穿着高定西装的英俊男人露出一个略显轻佻的笑容来，跟营地女主人来了一个拥抱。
“莫宁斯塔先生。”玛格丽特·布斯脸上笑容惊喜，她认得这个男人，高奢酒吧光之吧的老板，洛杉矶上流世界的宠儿，女人们的最爱。如果他也死在这里，死在这场音乐节大屠杀中，不知会有多少姑娘会为他落泪。这样营造出来的热度，至少能够持续五十年。
什么，谋杀可能会给她带来的麻烦？
比起后续的热度，这一点麻烦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在没有FBI的人介入的时候，她都敢谋划音乐节大屠杀。如今有FBI介入，她反而更加肆无忌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