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初见贾赦,他就笑得那样的灿烂,一下子似乎就笑进了他的心眼里去。
沈€€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声音从门口传来,屋内的众人齐齐扭头看过去,就见不知何时贾敬站在了门口,衣服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水珠。
“沈€€,知道叔父为何要赶你出去吗?”贾敬面无表情的走进来,“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贾敬。”沈€€看着一步步走进来的贾敬,看着人身躯越离自己越近,那一道巨大的阴影来袭,莫名的就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当初初见贾代善的时候。
也是带着无限的威压,把他衬拖碾压的格外的渺小脆弱。
“就这么说吧,贾赦把你当兄弟,而你却对他起了心思。然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贾赦不可避免的接触了秦楼楚馆等等的事情,而你却是对此愈发的嫉妒,甚至偏执。到最后你甚至连珍儿都容不下了。”
“你对珍儿动手,这就是叔父赶你出门的缘由!”说着,贾敬狠狠剐了一眼沈€€,“你恐怕自己都不记得了吧?当然,你也得感谢贾珍他也不记得。还记得那对花瓶吗?抓迷藏!躲进去,脑袋卡着,最后砸了花瓶。”
贾珍:“…………”
“记得啊,卡着差点出不来,珍儿哭得惊天动地的,最后砸碎了花瓶,当时沈€€也无意砸碎了另一只花瓶,我怕贾史氏动怒,便说是我砸的。为此贾珍老大不开心的,觉得我偏心沈€€,闹脾气。我爹扣了我的零花钱,我自己还跑去鬼市想捡漏买文物,走爹妈路线,让你们哄贾珍开心。”贾赦说着说着,哈哈大笑起来,“沈€€,我贾赦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我没有,你……”
“你他娘的知不知道,”贾赦眼眶不受控制的微红了起来,“珍儿身边向来暗卫不离身的?”
贾珍在一旁点头若捣蒜,“我从小就有黑衣叔叔的,大姨夫给的。”
大皇子迎着众兄弟的注目礼,一脸干脆:“要不然你们发誓,没想对贾珍下手?我方唯一军政世家的独苗。我宁愿自己苦点,也不能让独苗一不留神就枯萎了吧?”
“还有疑问?我的人父皇给的。”
在隔壁的德嘉帝:“…………朕以后再也不想压轴出场了。谭礼,科举高中状元,顺天府通判就是你的了。”
第149章 沈€€下场
谭礼听到这话,脊背挺直,姿态从容,单膝点地,“学生多谢吾皇恩典。”
德嘉帝见状,原本铁青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些,唰得一下展开了扇子,给自己灭灭火气,“起来吧,随朕去隔壁。”
作为一个帝王,他可以说见过也自己亲身经历过无数的奇葩狗血事件。有时候为了某些朝政,他都能够憋屈的蛰伏几日,等一网打尽,务必斩草除根,而且他这个皇帝还得要好名声。
沈€€对他来说,曾经是个路人甲乙丙丁,状元又如何,三年又一年,跟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的收割;到后来堪堪有点印象€€一把可利用的刀子,到今日便是个死人了。
“是。”谭礼起身跟随在帝王身后。他也私下跟贾赦讨论过德嘉帝,德嘉帝用人就分三种,对于真正为民办实事的,他是庇护的;对于政客,坚定不移拥簇他的,德嘉帝也护着;至于其他人,若是惹怒了帝王底线,就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随着帝王的到来,皇子们不由自主的头皮都发麻了,四皇子甚至是直接膝盖一软,噗通跪地,声泪雨下,“父……”
“你这个孽障闭嘴!”德嘉帝冷喝了一声,连大皇子都不看一眼,眯着眼定定的看向贾敬,“你叔父既然知晓,竟然还留着这沈€€?!你也居然还留着沈€€?”
沈€€听着帝王语调中的杀意,心头一颤,眼角渗着怨、毒的神色幽幽的看了眼德嘉帝身后的谭礼。
谭礼任由人打量,视线不由自主的转向看了眼贾赦。
贾赦冲人笑了笑,然后便有些紧张的捏了捏拳头,看向了贾敬。他也很想知道啊,他爹到底脑袋里装了什么?!当初若是告诉他,也许他会不信,但是他也会自己去查证的啊!
哪怕沈€€做事未遂,可是打压住沈€€,不让人有机会兴风作雨还是可以的!
之前只是道德问题,他气归气,但沈€€到底没有损贾家的利益,可他若是敢动心思杀人了,他贾赦凭什么不能反杀回去?!!莫说是贾珍了,就是动手杀贾政,那也是与他贾赦有不共戴天之仇。
贾敬迎着屋内十几双探究的眼神,沉声解释道:“回皇上的话,叔父昔年也解释过。一来,他觉得这沈€€性子,除非跟恩侯平起平坐,甚至比恩侯地位高,没准才有胆子表露心意。可恩侯啥都不成就会投胎,他老人家信自己能够长命百岁。为此就打打杀杀的,没准反让恩侯添些业障。且就恩侯这脑子,除非当面直说喜欢爱啊,否则借机表白之类,显摆文化的话,恩侯还听不懂。”
屋内众人:“…………”、
贾赦揉揉胸膛,“亲爹啊!”
沈€€哪怕被塞住了嘴巴,但整张脸都泛着青紫之色,眼睛瞪得都快要跳出眼眶来了。
被一双布满血丝的怨毒之眼瞪着,贾敬面色不改,继续娓娓道来:“二来,当年珍儿毕竟觉得只是自己脑袋太大了,而且事情也都过去了。再翻出来闹大了,我叔父觉得会给珍儿留下阴影,让他束手束脚,不敢玩不敢闹,或者因此被家里女眷们各种小心翼翼呵护,就有些因噎废食了。不过,因为我是贾珍他爹,他还是告知我了。对于叔父的处理,我……”
难得语调踌躇了一些,贾敬开口,低声道:“叔父另给珍儿安排了些护卫,至于我自己吧,是挺气的,想过通过些手段,绝了他的生路。但转念一想,沈€€不配我动手。”
“当年,我还是有点清高的。”说到最后,贾敬检讨了一下自己,“这样子会脏了我的手。”
“哪里曾想会有今日之祸。”贾敬神色带着一丝的微妙,语调也有些惆怅起来,“到底是我太过天真了。”
德嘉帝静静的看了眼贾敬。毫不客气点评了一句,“非但是你,便是贾代善也是个天真的主。说到底还是朕的错啊!任凭贾代善管打不管治理,没尝试过缺军需缺兵马缺军饷的苦,让他仗着自己的军事天赋守家卫国的梦想就以为拥有了一切。玩政治的人心才是最阴狠诡谲的。”
一句似乎有感而发的感叹,让屋内原本就死寂的氛围愈发的沉重了起来。皇子们个个连气都不敢喘一声。贾赦眼角余光滴溜溜的扫了眼谭礼,瞧着谭礼面色不改的模样,莫名的感觉自己的心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跳动频率。
“爹……不……父皇啊,您……”贾珍哆嗦,却又耐不住,像是有猫爪子在抓痒痒似的,挠的他难受,“您这话可把自己也说进去啦。”
德嘉帝笑着睥睨了屋内众皇子,“不说清楚不说直白,就怕朕哪一天死于非命了。”
“父皇息怒!”众皇子齐齐跪地。
贾赦也跟着跪地,谭礼剽了眼贾赦,眉头微微一簇,膝盖缓缓往下弯,贾敬非但自己跪地,也拽了自家熊孩子一把。
不过没拽动。
贾敬:“…………”
贾珍看看抬手揉着他脑袋的德嘉帝,楞了楞。
“你们都起来吧。”德嘉帝面无表情的开口,“个个也都翅膀硬了,朕管了你们说偏心。所以也就干脆的,你们让朕看看除了会投胎,还有什么能耐,有什么资格说实力两字。”
“科举,你们都参加去,看看你们这些年读的书,能不能榜上有名。”
“老四,朕等你考完了,再收拾你。敢伏阙上书,知道上一次上书的主谋尸骨在哪里吗?”
“至于沈€€一行,贾代善天真,贾赦,你可给朕露两手看看,看看够不够资格当玄门侍郎。”
说完这些,德嘉帝又揉揉贾珍脑袋,“走,再陪爹逛街去。爹给你买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