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小赦指着炕上的布老虎,又是一阵哼哼唧唧,明夙会意,把布老虎拿来搁在他面前,他立马把脑袋架在上头借力。
很久没有当貔貅了,这个龙脑袋实在是太重了,小角角看着轻,其实也很分量的。
“噗。”明夙被他这个造型逗笑了,揉揉他的圆耳朵,“要不要给你爹送封信?不然他估计得找你找疯了。”
贾小赦挥挥能动的那个小前蹄,表示明夙着实出了个馊主意。
他倒是想写,这蹄子不给力啊。
明夙看着他就想笑,“不然我抱着你回去亲自给你爹解释一下?”
贾小赦心说这个可以有,艰难地在布老虎上点了点头。
反正大小吼跑得快,去一趟雷州很快就能回来的。
于是明夙只能亲自去御花园把刚刚丢出去的镇海吼给捡回来,谁知道就只剩一只了,小吼在他手底下张牙舞爪地划拉四肢,“我会自己走!”
“你哥呢?”
“我哥和狗去捉迷藏了,我先送你们回去,让他玩吧。”小吼还挺有手足情义的。
宫中好几个主子都养了猫猫狗狗解闷,明夙也没当回事,就拎了小吼回去。
“哟,您这是哪儿捡来这么好看的猫呀,瞧着像是外头进贡的,跟小狮子似的。”三七还侯在门口等着伺候呢,看他空手出去却抱着小狮子回来,凑了个趣。
“瞧着好看,随便揉一揉。”明夙淡淡道,“我夜里要出宫一趟,你们不必跟来了。”
“是。”
入夜时分,明夙瞧着天色黑下来,便换好便服,然后取了件外袍,把贾小赦裹在里头,然后上面让镇小吼露出头来打掩护,一个侍卫也没带地出宫了。
他专挑僻静的地方走,待得走进一个死胡同,他拍拍镇小吼的背道,“可以了。”
镇小吼抖抖毛,跳到地面上,化作一只比明夙还高的巨狮,叼着他的衣服后领,把人甩到自己背上,“坐好了!”
不等明夙回答,便踏月而去。
等和狗子抓完迷藏的镇大吼循着味道赶来,早已经是连根狮子毛都摸不到了。
最惨的是€€€€镇大吼是个路痴,今夜风大,镇小吼留下的味道早已经所剩无几,他勉强追上去也不过是迷路的下场,可又不记得回皇宫的路了,一时间急得直挠墙。
他们却不知道这个死胡同原来是挨着清虚观后厨房的,此时贾代善在清虚观的替身张道人正在抓贼。
这已经是第十七个阵了。
他觉得自己布的可能是假阵。
他叹了口气,清隽的脸色写满了晦气二字,咬牙挪了几个方位的黄符,增增补补的,随着他一声急急如律令,黄符依次亮起,然后消失不见,新阵已成。
第十八个了,也是张道人会的最后一种困阵了。
偌大的清虚观后厨房里,他的叹气声特别清晰,他道,“把火灭了。”
正前方灶台里
的火无声地就自己灭了,墙角的火光却依然亮着。那是只大鼎,上头架了口锅,锅的把手恰好扣在两只鼎耳上。
“观主说那是明天要用来卖面的汤底,得煮一个晚上。”灶台上贴的灶王爷骤然动了动,还开口说了话,“其实我觉得你摆什么阵,都是白费功夫。”
张道人淡定地把供在他面前的龙须糖收走,“要你何用,还有脸说,连个偷东西的贼都看不住。”
“诶,那可不是普通的贼,我能感觉到他身上不凡的仙力,说不定又有什么……喂!”灶王爷急了,“你这人可真不厚道,比你师父还不厚道。”
“别提那畏罪潜逃的老混蛋。”张道人直接把整盘龙须糖倒进了灶台边的一个小木桶里,里面立刻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给你吃还不如喂小饿。”
灶王爷气个半死,重新变回画像,不再搭理张道人。
张道人捡了一块黑炭,给灶王爷添了两笔胡子,“哎呦,这样可英俊神武多了。”
他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抓住这个贼,索性在厨房的角落里打坐入定,一旦触动困阵,他这次必定能第一时间抓到。
清虚观的夜晚极静,凝神能听见隔壁院子里小师弟在抱怨晚上没吃饱。
张道人弯起嘴角,正要露个笑,忽然一声巨响,他陡然睁开眼,抡起拂尘抽向阵中的黑影。
黑影吃痛,发出两声吼叫,随后身形暴涨,竟化作一只青色的巨狮,对着张道人就是一爪子。
除了迷路的镇大吼,真的是没有其他狮子了。
镇大吼在人家厨房外头挠了半天,结果闻到里墙壁里头传来的香味,他们这样器物凝成的神兽,其实是不会饿的,可是在这个孤单的夜晚,镇大吼十分突然就感到了阵阵饿意,然后忍不住跳进来偷吃了。
张道人还是头一次直面这样的灵物,侧身避开巨狮的爪子,然后拂尘一甩,牢牢卷住那只比他脸还大的爪子。
“痛痛痛!”镇大吼被他勒得叫起来。
张道人冷不防听见狮子说话,十分震惊,然后就被镇大吼用另一只爪子给拍晕了。
外头传来人声,镇大吼紧张得要死,下意识就把张道人叼到自己背上,然后撞破厨房窗户冲出去了。
给清虚观的众道长们留下一个满目疮痍的厨房,和空空如也的木桶。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狮子也是,在镇大吼全靠潜意识的拔足狂奔下,它竟然走对了路,还追上了先行一步的镇小吼。
“你背的是谁?”镇小吼问它哥哥。
“哪有背人,我都要被吓死了,刚刚有个道士好凶啊。”
“你看你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