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斯塔克不太确定这个心跳声是他自己的还是唐尼的,因为他觉得他的心跳好像从来不会这么平和。
他坐到养生舱前的那把椅子上,看着里面漂浮在修复原液中央的人。
那张熟悉的脸被厚厚的玻璃隔着,透过流动的液体看起来稍微有点变形,额前细软的头发随着水纹上下晃动,跟当时他浸泡在黑色液体里的场面如出一辙。
托尼斯塔克至今回忆起那副画面都觉得有些窒息。
好像那双黑手始终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还顺势掐住了他的喉咙,以及他的心脏。
他不知道在当时那个情况下贸然被拉进来的唐尼受伤到底有多重,但从修复原液的用量和养生舱被调到最高级的护理模式来看他的伤怎么都不会轻,他甚至不清楚唐尼当时是凭什么就这么赤手空拳地闯进来。
他觉得如果现在唐尼是清醒的,他一定会忍不住冲对方发火。
他会大声质问唐尼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做,问他是不是不怕死,大声呵斥他没有取舍精神的人是不配当超级英雄的,尽管究其原因只是他无法想象如果唐尼因为他出了什么意外€€€€
托尼斯塔克不敢往下想。
然后唐尼一定会用那双漂亮的眼睛迷茫地看着他,如同之前每次莫名其妙地被托尼斯塔克凶完那样,带着一点愤怒,不满,和好意错付的受伤。
然后他们就开始冷战。
接着托尼斯塔克就会开始懊恼,自责,陷入严重的自我否定情绪里,然后开始自暴自弃。
这个场面他简直太熟悉了。
光这一个月里他好像就经历了三次。
托尼斯塔克有些头疼,他觉得他现在或许该思考点别的事:“我昏迷了几天,Friday。”
是的,直到现在为止他才想起来问这个按照理论来说应该是他清醒以后第一个问的问题。
智能管家:“五天,Sir。”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托尼斯塔克好受多少。
五天,扣掉之前Friday说他机能恢复完善的两天,意思是即便像他这样注射了绝境病毒后各项数值都突破了人体极限的身体也整整恢复了三天时间。
同样的伤如果放在作为普通人的唐尼身上€€€€
托尼斯塔克忍不住按了按眉心。
房间很安静,许久后,他听见了自己有点沙哑的声音:“我是不是很糟糕,Friday。”
智能管家:“准确的说在某些方面是个人渣,Sir。”
托尼斯塔克毫不意外能得到这样的评价,而且这次没有直接让他的智能管家静音:“我得想点什么办法。”
Friday:“如果您是指感谢罗伯特先生的话。”男人面前弹出一个半透明的虚拟光屏,“今天下午是金牌律师剧组给您宽限的最后拍摄时间,而在这之前您的手机已经快被剧组的人打爆了。”
托尼斯塔克:“……我知道了。”
Friday沉默了一会:“或许您还可以帮忙修复一下罗伯特先生的那台马克20?”
医疗室隔壁就是托尼斯塔克原本的工作间,两个房间中间是一扇透明的玻璃大门,托尼斯塔克可以很清楚地透过玻璃看见停在工作间陈列仓里的马克20。
肉眼上看那台马克20并没有什么损伤,除了手臂上因为强行拖拽而崩裂的几条电线,然后他的视线上移,看到了马克20后脑勺上那个栩栩如生的风车。
托尼斯塔克:“……”
他好像找到一件比等会去演戏更重要的事了。
他瞬间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头疼:“意志碎片被放在哪了?”
Friday:“三楼数据库原来的位置,Sir。”
托尼斯塔克从椅子上站起来,最后看了养生舱里的唐尼一眼:“安排两个保姆机器人过来,Friday,我需要随时掌握他的情况。”
说完以后起身走出了医疗室,推开了三楼数据库的大门。
两个密封舱放在原来的位置,两枚意志碎片老老实实地在里面闪着微光。
托尼斯塔克一眼就从两枚碎片里认出了哪一个是在宇宙相撞那天被他带出去的那枚。
而接收到了男人眼神的意志碎片二号:“……”
大概每个寻求帮助的人语气都不会太嚣张,这次托尼斯塔克也不例外。他掀了掀眼皮,最后还是稍微客气地问了一句:“在?”
意志碎片二号:“…………”
而男人的礼貌大概也仅限于此了,他问完以后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上次在九头蛇西西里岛分部给我看那些影像的碎片是不是你?”
意志碎片二号:“……是又怎样?”
托尼斯塔克停在那个密封舱前,从手上的机械表带里取出一枚刻着斯塔克工业标志的纳米级芯片:“你把唐尼介绍他风车别墅的那个片段拷给我。”
以为托尼斯塔克要借机算旧账的意志碎片二号:“………哈?”
托尼斯塔克:“快点。”
意志碎片二号一时间没能从这个奇怪要求里反应过来,只是作为宇宙意志之一的高傲让她回道:“你以为你能驱使我?”
托尼斯塔克:“你知道一枚意志碎片制造的炸弹在沙漠里爆炸以后能形成多大的蘑菇云吗?”
意志碎片二号:“……”
托尼斯塔克:“想看?”
意志碎片二号:“……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