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熟悉的味道。
他轻嗤一声，像是自嘲于自己的举动, 可眼底深沉的情绪却又出卖了自己。
半晌, 他翻了个身, 重新合上了眼。可这一夜终归因为脑中纷繁的思绪，而未曾入眠。
太阳落下又升起，东边的天光很快布满了天际。
白修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挣扎着从窗下的木榻上起来。
昨夜因为杨戬占了他的床, 他只好来天蓬元帅这儿挤一挤，又不好意思占人家的床，只能在硬硬的木榻上将就一晚。
一睁眼却看到了天蓬在睁着两只眼睛看他。
白修不好意思地道了声抱歉, 打了个哈欠走到镜子边, 洗脸, 打理睡乱了的头发。
就听天蓬元帅情绪不怎么高涨地说：“昨晚后来你去哪儿了，怎么半夜才回来？”
白修手上的动作一顿，含糊道：“嗯……有点事。”
“什么事啊？”天蓬又问, 过了会儿声音低低地说：“我早上听到有宫女在说,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天蓬咬了咬牙，才把那话说出来：“陛下和你，抱在一处。”
说完, 天蓬头往别处一偏，绷着脸不吭声了。
白修讶然回头，脑子里拐了个弯儿，才想起是怎么回事。
笑了笑解释道：“哦，那是陛下喝醉了，没站稳。”
说到后羿，白修又想起昨晚那少年哭得汹涌的样子，倒是跟天蓬挺像的，两个爱哭鬼。
他既无奈又好笑，又有点没法面对的尴尬。随手给脑后青丝束了起来，提醒天蓬：“对了，我们今天就得向陛下辞行了，你收拾一下，我也回去收拾了。”
说罢，冲天蓬挥了挥手，推开门走了。
天蓬元帅抬头看过去，却只看到门外涌过来的日光，不由得眯起了眼。
白修走回自己的住所，见大门仍然紧闭，便驻足敲了敲门。
没人应答。
不会还没睡醒吧？
白修下意识放轻了动作，他推开门，往里面走，唤一声：“二郎神君？”
里面空无一人。
白修一怔，走到衣架旁查看，却看到昨晚挂在这儿的铠甲不见了。
这是，走了吗？
他莫名有点失落，还有点不高兴。
走之前怎么也不说一声呢，害。
白修甩甩脑袋，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无非是他放在枕头边那个装小草草的锦囊，拿起来一看，锦囊的袋子口有点松，但他也没在意，给重新系紧了后绑到了腰间。
走之前忽然想起昨晚那少年哭着求自己的事，白修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找出了一张丝帛来，用术法在上面画了一张和自己七分像的肖像。
不能留下来陪他，就姑且用这幅画代替吧。
他把丝帛叠好放入袖中，往门外走去。
议政殿外。白修和天蓬元帅站在外面。
白修问一旁的侍卫：“你说陛下不见客？”
侍卫神色有异，欲言又止的模样：“陛下他，正在会见别的客人。”
别的客人？
白修心里哦了一声，又道：“那您帮我通报一下，就跟陛下说，我在外面等着。”
侍卫却支吾道：“其实陛下，陛下他说……今天不想见您。”
白修恍然。
昨天狠心拒绝了后羿的要求，今天对方不想见他，也是情理之中。
他沉默一会儿，又道：“那就请您随后帮我转告陛下，嫦娥今日便和天蓬两人向陛下辞行了，以后……”
以后大概也没有机会再相见了。
人生大抵如此，有很多的萍水相逢，却终不过是过客而已。
白修坦然地笑笑，向天蓬点头，转身离开。
侍卫却给急坏了。
他也很难做啊！昨晚陛下喝醉了回来闹脾气，一边哭一边摔东西，嘴里喊着：“再也不要见到嫦娥了”，可今早醒过来后他们小心翼翼问：“是否要把嫦娥逐出宫去？”
陛下的眼神却仿佛要把他们给活活吃了。
所以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眼看嫦娥要走，他艰难抉择一番，还是追了过去，急忙阻拦：“请您先别走，陛下希望您当面和他辞行。”
白修摇了摇头：“当面不当面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