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霸王无独 第19章

  纪灵热血的矛尖当场贯穿了他的右眼,瞬间血流如注,失目的剧痛,更是常人所难忍。

  他禁不住地捂目哀嚎,手中兵

  器也控制不住地脱了手。

  四人眨眼已失三人,独留一个夏侯婴。

  他自是独木难支,只堪堪再撑上两个回合,便被

  吕布随手抬矛一刺,一下就被扎透了护心的胸甲,直贯心房,连血都未留多少,很快便在几下抽搐后,绝了气息。

  吕

  布面无表情地将还在翻滚的靳强、一动不动不知死活的纪灵给割了脖子补了刀后,随意将血糊糊的脸一抹,听着耳边越发

  接近、姗姗来迟的脚步声,神情严峻。

  他连杀四将所耗的时间,于樊哙等人自是漫长无比,但真实情况,却不过是一

  场仅用了数十息的功夫的速战,甚至都不够让其他卫兵闻讯赶来。

  ……人给杀光了,接下来该咋善后?

  沸腾的热

  血渐渐冷却,吕布无措沉默。

  原想着能将刘邦一下毙命,自然不必操心擦屁股的后续。

  却不料那鼠辈脚底抹油溜

  得贼快,这会儿怕是早已回到汉军阵地了。

  且他在刚那照面后,已是打草惊蛇,再没了杀人个出其不意的效果,要想

  对付刘邦,还得……设法继续留在楚营。

  站在一地尸首中的吕布正绞尽脑汁,寻思着如何收拾残局、冲项羽解释时,

  刚不知跑哪儿去的乌骓已一边撒娇般“哕哕”叫着,一边四蹄“哒哒”小跑过来,讨好地舔着吕布被血胡得乱七八糟的脸

  ,显是要帮他清洁。

  乌骓何等灵性,方才肯听吕布之命、无视冲它腿砍来的兵器拼死前冲,自然也能感觉出吕布心疼

  它、不忍它受伤的一番爱护之情。

  吕布一脸深沉地站着,由乌骓亲热地把自己的脸给舔干净后,忽脑海中灵光一闪,

  有了主意。

  趁着卫兵还未露面,他果断一挥手,把乌骓赶跑,接着三步并作两步,一边往那半掩的侧门里钻,一边把

  溅了些血滴的外袍褪下,反着穿上。

  当卫兵们赶来时,就只看到四员穿着汉兵衣服的高大汉子僵硬地倒在地上,死不

  瞑目。

  一旁还大大方方地站着上一刻还无辜茫然、下一刻便不屑地冲他们高昂起头,吐了口唾沫的乌骓。

  卫兵们

  哑然无言。

  即使明知不可能,目睹这一幕的众人,脑海中还是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同一个恐怖的猜测来。

  €€€€该不

  会是乌骓干的吧?!

第13章

  项羽身处宴中,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闷头喝酒。

  楚王或是指桑骂槐,或是盛气凌人

  地冲他发号施令,他也连眼皮都不带掀的,只默然示意从者继续斟酒。

  在他心里,先前那点对耍弄小手段的刘邦此人

  的厌恶,已然彻底被对不知死活的楚王的杀意所盖过了。

  只是君主再无道,以臣身弑君,到底为天下难容的大逆。

  项羽昨夜连夜与幕僚们议过,定下了‘架空、迁徙、再暗杀’的计划。

  待这场宴毕,他将函谷关中数城全数把持,

  用不着楚王再指手画脚了,便可先尊其为义帝,自封霸王,代帝者分封行事。

  以楚军现所具有的威慑力,加上此事撼

  动不了待封诸侯的利益的大前提,他要将这三桩事依次执行起来,应当不会遇上多大阻碍才是。

  心不在焉地饮着酒、

  规划着宴后事宜的项羽,浑然未察在范增安排下的这桩‘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戏码;更未留神他最为信任的小叔项伯

  下场游走、奋力替刘邦格挡的身影;亦未注意楚王勃然大怒,强行喝止这出闹剧,将项庄撵出去的做派;还错过了刘邦与

  张良的眼神交汇,及前者借‘如厕’离席半天未归的可疑……

  宴中有丝竹舞乐,觥筹交错,又隔着重重宫室,以至于

  外头由吕布一声爆喝而起的那场不小骚动,竟丝毫未传递进来。

  被刘邦委以“候我至军中,乃辞行”这一重任的张良

  ,手持酒樽,气定神闲地与人推杯换盏,令人浑然不察他与主公所做的盘算。

  张良虽知由秦宫归汉军驻地,单走仍由

  汉兵驻守的小宫殿群,只需一炷香的功夫。

  但他更清楚,途中易生变数,他这拖得时间越久,刘邦那边便更好做出别

  的安排,是以全力稳住席上。

  就在这时,自宴启便紧闭的殿门忽地被人推开,匆忙闯入一人,高呼:“大事不好,下

  臣有要事需禀!”

  这不速之客的闯入,顿让宴中丝竹舞乐戛然而止。

  一直心神不宁的楚王,更是不假思索地当场

  站了起来,先声夺人道:“有何事矣?缘何如此慌乱!”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忽然入殿的吕布身上。

  能认出吕

  布的,场中显然少之又少,却除韩信外,无一不是楚军高阶武将或心腹。

  宴席之中,阶上有席者为数不多,其中楚王

  面东而坐,为最尊者的席位;项羽面向南坐,为次尊贵之席;范增等人与刘邦一致,面向北坐,为再次一等的位次;张良

  面西,为最末等的席位。

  包括韩信这执戟郎在内的随者,这无资格列席,只随侍在旁。

  韩信看着忽然出现、一身

  污糟的吕布,不由捏了捏袖中刚为错过宴席的对方偷偷藏起的肉食,掩下眼底的震惊不解。

  项羽喝得半醉,视线并不

  清晰,只因忽然停止的乐声而多了几分警觉,顺势将目光投向突兀立于场中的吕布,却出现了一丝重影。

  他拧着眉,

  暗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低声询道:“来者何人?”

  韩信听得清楚,出列回道:“回将军,为吕郎中。”

  “奉先

  ?”项羽迟钝地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吕布一直未在席上:“奉先何时出去的?”

  项伯轻咳一声,怒瞪又闹出幺蛾来

  的子吕布一眼,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将军爱马缺人看护,我便自作主张,吩咐吕郎中去了。”

  项羽皱了皱眉,虽

  只是半醒,还是表示了极不认同的态度:“岂可驱使壮士行马夫之事?”

  几人私语间,吕布亦未答楚王的话,只犹豫

  地看向项羽。

  这一微小迟滞,顿时惹怒了本就恨极了项羽专权的楚王€€€€好哇,身为楚兵,却只肯项羽这所谓诸侯上

  将军的话,却公然对堂堂楚王视而不见!

  楚王身边近臣及时挺身而出,趾高气昂地问道:“君上有问,何不答话?”

  张良默不作声地放下酒樽,凝眉看去。

  这身形高大的楚兵纵使一身狼狈,衣服也不知为何乱七八糟地反着穿,却

  是器宇不凡,称得上白皙的面上……更是干净得出奇。

  张良心中忽生疑窦。

  只是不等他细思,吕布已抬起头来,

  再度踯躅道:“此秘事攸关甚大,宴中人多眼杂……”

  楚王看他手无寸铁,也未生疑,闻言不耐烦道:“那便允你近

  前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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