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霸王无独 第85章

  越到后头,较量的便不是

  兵势之锐,而是比哪方粮饷更经得住损耗。

  吕布饱尝粮草不足、兵员难补、民心不向的艰辛,既知诸侯难得群聚、共

  抗强楚,若不想成被蚁多咬死的那头蠢象,更需打醒精神去精心经营、巩固后方。

  关中之地人口众多,良田万顷,至

  为肥沃,由四塞环绕,又是显而易见的易守难攻。

  这么一块要粮有粮,要人有人,堪称至关紧要的地盘,哪能叫敌军

  夺去?

  且咸阳横亘在函谷关与汉中之间,只要堵住此地一日,那刘耗子不论在巴蜀或在汉中劫掠来的粮草,就注定无

  法输送出去。

  诸侯军眼下看似士气如虹,但在吕布眼中,却不过是因打了项憨子个措手不及,又趁了楚军轻敌的缝隙

  ,才一口气连下赵、齐、燕三地。

  可项憨子虽脑子不怎灵光,一身勇猛却是世间无敌。

  况且仅凭黥布一军烧杀作

  乱,楚地毁损看似严重,但相比辽阔整土而言,实则元气未伤。

  而誓师出击的楚军是为复仇而去,此刻新仇加旧恨,

  为血叛贼之耻,又于本土作战,熟悉地形,必是士气空前高昂。

  单追击黥布吴芮二军,哪需楚国全军出动。

  只要

  那霸王未憨傻过头,晓得仅需派去一两员悍将追击,自己亲自稳住楚国旧都一带,稍做修整,便可重振旗鼓,寻隙逐个击

  破,从而把三地夺回。

  吕布用身家性命才总结出的经验教训,甫一出口,就立刻得了韩信的深切认可。

  于是吕布

  果断拍板,将韩信留于楚都咸阳,与章邯一道镇守,防止宵小再次作乱;自己照样只带上五千陷阵营兵士,朝东挺进。

  之所以不选择自个儿留下、而换韩信派兵前去增援,自有两个缘由。

  一是韩信那兵仙能耐,目前仅得他一人知晓。

  项憨子空有个子大,脑子却不咋好使,着实是个呆傻不识货的。只怕将兵仙派去,恐怕也只当伙夫使唤,哪能派上真正用

  处?实是暴殄天物。

  而留在咸阳,既有那旧秦兵顺服帮着震场,章邯又是个好欺负的,韩信方能大展身手,放手施为

  。

  二则是此行明面上是为增援东处战场,实要提防那憨王恼羞成怒下大开杀戒、又犯昏招,毁他要事。

  这天底下

  除他以外,又有谁还能豁得出一身伤去武谏那怪力莽夫?

  忆起那日冲动下的一身伤,吕布还感到身上隐隐作痛。

  唉!

  而且错过逮杀刘耗子的机会,着实可惜。

  不过以那对方诡计多端,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望风而逃的本事€€€€既

  知周殷伏诛,咸阳平定,料定前路遭到拦阻的老刘贼,怕是又要龟缩回汉中之地,不等来个可乘之机,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了。

  吕布心知既已错失良机,与其留在那处与那不知重新藏哪儿去的耗子遥遥相望,平增恼怒,还不如寻别人撒气去

  。

  韩信不知贤弟怀着这番打算,但见他心意已决,一番欲言又止,还是将到嘴边的劝说咽了回去,自己下了决心。

  对这便宜老哥的计划一无所知,吕布只等这下了整夜的暴雨稍歇,便冒着一早的连绵细雨,破那朦胧晨雾,率大军东行

  ,轰轰烈烈地奔东楚之地而去。

  令他意外的是,大军才刚出函谷关,初行二十里,竟就与一伙不小的军势迎面撞上。

  吕布目力惊人,身下玉狮又脚程最快,遂早对面些许透过浓雾,依稀辨出前方大军的身形。

  瞅那兵卒身上的护甲

  制式,应是魏兵……

  他错愕片刻,眼珠子一转,脑海中霹雳电闪,瞬间明白一切。

  好哇!

  原以为盯着咸阳的

  就刘邦那贼耗子,却不想还有一伙自作聪明的也瞄上这块肥肉,上赶着要来分上一杯羹了!

  吕布双目放光,摩拳擦掌

  。

  咋还能遇上这等好事?

  好端端在这路上走着,竟得一群傻乎乎的肥羊自个儿送上门来!

  可怜这支魏军三日

  前于河东出发,本也雄赳赳、气昂昂,等着接收渔翁之利,与汉军瓜分关中之地的战果。

  却行至中途,就遭了那倾盆

  大雨泼袭,且因身处山道之中,根本无处躲避,一个个被淋得似落汤鸡般,满脸无精打采。

  夜雨本就阴寒,又有狂风

  大作,这二万穿着湿衣、迈于泥泞中的魏军瑟瑟发抖,行军速度自也大幅放慢。

  正常情况下只需二日便可行至的距离

  ,纵有大将柏直紧催快赶,他们仍是行上了三日才快抵达。

  正想着函谷关就在前方不远处,魏兵勉力打起精神,加快

  步伐前行,却不料身前雪白浓雾忽被冲散,竟冲出一伙如狼似虎的楚兵来!!!

  吕布见猎心喜,趁那魏军木楞楞、还

  未察觉他们的存在,索性领兵正面冲杀了过去。

  五千强骑对二万步卒车卒,若是准备充分下的正面交锋,后者还有一

  战之力。

  但如今被杀个毫无防备,人上一刻还疲惫前行着,下一刻就遭凶蛮楚兵一拥而上……

  前军连人都没看清

  ,瞬间已被骑兵冲得溃不成军,哭爹喊娘地四散逃脱,险些以为恶鬼临世。

  后军单见前军莫名混乱,虽不知具体情形

  ,但听着那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也是吓得不轻。

  坐镇中军的柏直见前头忽然骚乱,居然杀出一帮煞星来,不禁大吃一

  惊。

  饶是他反应不慢,立马重整阵型迎敌,那穿着花俏、骑着玉狮的楚将已嚣张地挥舞着方天画戟,以独扫千军之势

  ,把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阵型冲得稀碎。

  鲜血不断飞溅上那楚将面庞,惨叫接连不断,却未能阻其冲势片刻。

  且

  叫柏直惊惧的是,那楚将忽一抬头,显然捕捉到发号施令之人所在,当即舍了近前的敌兵,却冲他所在处凌厉杀来!

  不过眨眼功夫,楚将已冲杀近前。

  在柏直骇然注视下,这近在咫尺的楚将浑身浴血,英俊面庞上冰冷得无一丝表情,

  眼也不眨地挥出手中长戟!

  柏直本能地以举起枪身,予以格挡,然那身形矫健精实的楚将力气大得吓人,看似轻描淡

  写的一挥,竟有千钧之力。

  几是兵器相接的那一瞬,他便感到整个手掌一麻。

  他咬牙撑住,手臂却不听使唤,骤

  然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

  他余光一瞟,顿时头皮发麻€€€€自己遭那巨力一击,竟被生生迸裂了虎口!

  柏直深知兵

  器一丢,便只剩一个死字,纵剧痛难忍,仍一咬牙,奋力握紧兵器。

  只是柏直想垂死挣扎,吕布却不耐烦同他再玩下

  去了。

  “报上名来。”吕布居高临下,冷冷看着浑身冒汗的柏直,漠然道:“老子戟下,不斩那无名之将!”

  柏

  直一咬牙,下意识已为他气势所摄,吼道:“魏将柏直在此!你又为€€€€”

  吕布蔑然一笑,嚣张一戟捅刺过去:“是

  你老子吕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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