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霸王无独 第140章

  卫闻言一愣,全然不料韩信会如此辞谢,一时间竟不知下一步当如何劝了。

  他们正因所负那陛下密令而为难时,韩信

  已吃力地背起醉后显得更沉、好在四肢还算老实的贤弟,一步步慢吞吞地朝外走去。

  等出殿门后,即有车驾等着,倒

  不算多远。

  只韩信还未行出十步之遥,即听一阵沉重而齐整有序的脚步声由身后传来,由远至近,眼前人面露讶色,

  纷纷伏拜行礼。

  韩信微愣,下意识地回过头来,却见最先离席的楚帝项羽,竟不知为何去而复返了!

  项羽极自然

  地接过在韩信背上的吕布,略一犹豫,即亲自用了双臂,换了个最能让吕布舒服地继续打醉盹的姿势抱着。

  将人抱住

  后,他才淡然自若地看向一脸怔然的韩信,平静道:“随朕入殿。”

  韩信呆呆地点了点头,木木地跟在了项羽身后。

  叫他背得吃力的贤弟,到了以一身拔山之神力而冠绝天下的项羽手里,竟显得无比轻巧。

  看得韩信是既佩服,又

  担忧。

  项羽步伐稳健,速度却极快,不一会儿就领着韩信等人来到了……皇帝所居的寝殿前。

  看清那匾上文字,

  韩信又是一阵惊讶,心里不禁浮现出万千感慨。

  霸王得天下霸业,贤弟确是居功至伟。

  幸霸王亦信重至深,不曾

  辜负这忠肝义胆,不仅欣然数番纳贤弟之武谏,连卧榻之侧也愿容贤弟酣睡。

  项羽入殿后,却稍踯躅了起来。

  他

  于主殿与偏殿间迟疑片刻,到底只将人抱到了偏殿中,再将韩信也安置于此。

  只是在将人放下后,他却不忙离开。

  而在韩信眼中,则是项羽眸光深沉,看着沉浸于醉梦中的贤弟,不知想着什么。

  忽似自语般道:“汝可知晓,今日

  朕为何可赢得天下?”

  若换做旁人,必然要揪住这大好时机逢迎拍马,赞楚军威武,赞陛下神勇,赞兵略如神,赞举

  贤任能……

  偏这殿中除守在门外的宫人外,唯有同样正打量吕布睡态的韩信。

  韩信对这来得莫名的问虽觉得困惑

  ,仍坦然表示:“自是因陛下得贤弟为肱骨、鼎力辅佐之故。”

  他投身于楚营的时日,远远多于吕布的。

  之所以

  那日心灰意冷,失望离去,不外乎是看透了项羽一身致命弱点。

  知其刚愎自用,任人唯亲,残忍暴戾,目光前短,不

  恤百姓……

  虽有世间无双之勇,最后也必将是落亡结局。

  韩信始终坚信,之后那一切转机,皆起于贤弟。

  江

  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如今回想过往,仍感些许不可思议。

  怕是只得贤弟这等世间同样无双的奇士,才拗得动项

  羽的固执脾性了。

  闻言,项羽非但未被惹恼,反倒极难得地笑了。

  他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不由转过身来,正眼看

  向神色自若的韩信,沉声道:“朕亦如此认为。”

  韩信面不改色,正仔细思忖着这话的真伪时,项羽忽又开口,漠然

  招呼:“坐。”

  竟是一副要与韩信促膝长谈的架势。

  韩信虽领兵横扫数国、立下显赫战功,但他既非江东出身、

  追随项羽多年的亲信部将,又非他贤弟那般后来居上,神奇地最合了项羽眼缘的心腹重臣。

  加之他擅谋军,却不擅谋

  己,不知钻营官场为何物。

  在这封赏前的紧要关头,旁人忙着结交可用、积极运作时,他始终只顾着闭门钻研撰写兵

  书,连入宫都极少,况且专程去项羽前表现?

  自回咸阳后,他于贤弟催促下,交上兵符归还兵权后,除那日又被贤弟

  催着入宫向将称帝的项羽干巴巴地道贺几句外,就只有得了贤弟留书、大惊之下入宫的那回了。

  真正得向来高傲的项

  羽如此平和亲近地邀谈,着实是头一回。

  韩信微一怔后,神色仍是泰然,微微颔首谢恩后,即真坐下了。

  吕布对

  这场二人夜话,自是不得而知。

  他于睡梦中纵马驰骋,酣畅淋漓地大杀特杀,眼看着就要捉着那可恨的刘耗子大卸八

  块,得意大笑时,耳边忽传来一阵极耳熟的声音。

  就连那对话,也隐约让他感到几分似曾相识。

  好似是那憨帝在

  问:“……如朕能将几何?”

  好似是他那便宜憨长道:“陛下将兵,多多而益善耳。”

  就当他朦朦胧胧中感到几

  分欣慰,暗道这憨长到底底子比那憨帝强得多,无师自通了逢迎拍马的精髓时,就又听那憨帝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复问:“子有何如?”

  却听韩信一派轻松写意,出口的话却是狂妄至极:“臣亦多多而益善耳。”

  €€€€这二憨子

  趁他睡着,竟敢当他的面如此厚颜无耻地自夸!

  吕布怒从心中起,倏然睁开眼,于意识清醒前,即忍不住气冲冲道:

  “老子亦是多多而益善耳!”

第84章

  吕布这惊天动地一声喊, 直让正说着话的项羽与韩信二人一愣。

  他们的心思

  一下由方才的话题上移开,不约而同地上前询道:“奉先醒了?”

  被二人一脸关切地围着,曾因醉酒而没少挨高伏义

  的唉声叹气的吕布, 反倒感觉出几分不自在了。

  怎跟被人围着看耍猴似的!

  他脑袋虽还有些昏昏沉沉,到底是醒

  来了。

  不等二人再走近前, 吕布便慢吞吞地下了榻,满腹狐疑道:“陛下与便……韩兄在商议甚么?”

  韩信正要

  开口解释,素来寡言的项羽竟抢先开了口,平平静静道:“正为奉先最为挂心之事。”

  他……最为挂心之事?

  吕

  布当场一愣。

  连他也不知为何,眸光竟下意识地先落到了面无表情的项憨子身上。

  二人目光对上的那一瞬, 项羽

  眼底微微泛起些许波澜, 不知在想着甚么。

  吕布则在发了会儿怔后,似被烫着尾巴的猫一般,猛一下别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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