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起。”巴尔德尔露出了客气疏离的表情,“王太后这些年非常想念博伦夫人,要是她能见到你一定会很欣慰。”
仅从两人母亲的家族算起,巴尔德尔和芬里尔其实也确实有亲戚关系,而且还不是远亲。
芬里尔从善如流地起身:“啊……真是属下的荣幸,为圣路弥尔尽忠职守是属下的职责。”
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回,对话里尽是没有用的客套辞令,但不论怎么说架子是搭起来了,乍一看上去也是君臣相宜。
巴尔德尔随着芬里尔的介绍参观了狼牙口,他的骑士团和士兵们也是由边境总督安排休憩的,随行君王的则只有几名骑士和法师。
他们抵达的时间不算迟,还有足够的时间让巴尔德尔把堡垒匆匆地浏览一遍,最先去的地方当然是放置日轮的圣阁,随后才是无关紧要的每一层堡垒,最后他们抵达了地下层。
“我敬爱的陛下。”芬里尔温和地道,“不必再往下了,我们‘狼牙口’的地牢没有什么值得您参观的。”
巴尔德尔看了一眼恭敬的总督,委婉地表达了坚持:“总督大人,你不会以为我会被狼牙口的地牢吓到吧?请无需担忧,我是国王也是一名战士。”
“谁不知道我们的王是圣路弥尔的第一勇士呢?我当然不会这样想!”芬里尔虚伪地表达了讶异,“我是说,我们‘狼牙口’的地牢里没有一个犯人€€€€我们的地牢是空的,我已经有五六年没有使用过它了,正在考虑要将这地方改造成地窖。”
巴尔德尔一愣:“难道圣安珀没有犯罪的人?”
芬里尔笑眯眯的:“陛下,我的理念是‘和谐的土地,安静的人民’,即使圣安珀的日轮即将熄灭,但是这里可是没有罪恶的土壤……这里没有犯了罪的人,只有曾犯了罪的人。”
紧跟在君王身边苏利文闻言一惊,看向芬里尔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只有曾经犯了罪的人€€€€这意思是说,所有罪犯都死了吗!
巴尔德尔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即使是他早对芬里尔有所了解,在短暂的不适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总督,这就是您的统治方式?”
这应该算是问责,芬里尔没有丝毫惶恐,仍然保持着亲切热情的笑容,他微微躬身道:“请原谅我陛下,我的执政理念毕竟幼稚,假如您能给予我些许指导那将是我无上的荣幸€€€€我邀请了圣苏卡的城主和西北地所有渴望觐见您的贵族。”
“今夜狼牙口即将举办盛会,请您务必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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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宣清野的地点就是圣安珀外墙,巡逻的人员只知道周围行尸愈来愈多,但他们却不会、也不敢去注意行尸到底来了多少,这就给了缪宣随便刷野的空间,再加上圣安珀的日轮越发黯淡,城墙外聚集的行尸也就越来越多了。
实际上这么多年来,人们也曾研究过黑瘟的传播远离,日轮笼罩的地方当然就是黑瘟免疫区,但一旦日轮的庇护消失,黑瘟就会立刻进入肆无忌惮的状态。
首先被行尸抓伤咬伤是一定会感染的,而且也是最严重的情况;其次所有来自黑暗领域的动物全部携带黑瘟,比如被老鼠咬一口等于被行尸咬;再次,饮用河流中的水源也有感染的风险,除非饮用前煮沸并放入相应的草药。
说来可悲,研究黑瘟的大多都是定居在黑暗领域中的人,无数可怜的光明后代用生命堆砌出了如今这一条条的铁律。
为什么驱逐行尸是犯了忌讳?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被恶意驱逐、随处可见的行尸,到底会不会让一个居无定所的家庭破碎。
缪宣见过太多次悲剧了,身为黑暗遗民的父母不过一转身,襁褓中的浅色系孩子就已经感染上了黑瘟,黑暗领域没有能驱逐黑瘟的光明,于是这孩子就只能在父母的无限痛苦中病死。
圣西亚之所以建立起高墙挖出地下通道,也有想要保护浅色系后代的原因。
缪宣扫荡了一遍圣安珀的外墙后转身离开。
他潜入城内,很快就赶到了狼牙口。
如今日轮的光芒已经仅只能笼罩岗哨,虽说还不至于让死瘟进入高墙,但也用不了多久了。
往日里一片死寂的狼牙口今日有些不同,远远的就能听到靡靡乐声,那通往圣苏卡的道路上也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这些都是圣苏卡城中的达官贵人,为了觐见陛下以及讨好即将内退的边境总督,他们是愿意冒险来一次圣安珀的。
缪宣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狼牙口,在粗略地审视后翻上了记忆中的小露台。
这一片露台非常小,位置更是偏僻,和其他宽敞奢侈的平台相比它就是个违章建筑,但透过它却能从上向下清晰地看到最大最奢华的大厅。
路基塔克家但凡举办宴会,十有八九会选择这里。
缪宣绕了一圈终于攀上了小露台,久远记忆中的那个小地方没有任何变化,狭窄的栏杆中间是拙劣的孔雀雕塑,仍旧是老样子。
缪宣越过小孔雀,伸手掀开了厚重的猩红色帘幕,然后他立刻就愣住了。
系统:【他怎么也在这里???】
就在帘幕的正下方,芬里尔背对着他望着大厅内喧嚣的人群,大厅内是开阔的二层结构,而本该主持会场的狼牙口主人却躲避着所有人,他站在这个黑暗的角落中举着一杯酒,孤单的背影让他看上去既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拒绝着什么。
也许是缪宣的视线太过明显,芬里尔若有所觉地转过身来,他抬起头望向半空中帘幕,对上了那双掩藏在青碧宝石后的眼眸。
芬里尔静静地望着他,良久后他笑了起来,赤色的眼眸柔和又哀伤。
他朝缪宣敬酒一般举起了酒杯,猩红色的酒液微微晃荡。
在这一瞬间,缪宣以为自己看到了提尔。
第二百九十九章 明光耀长夜二十
系统(棒读):执意分居的夫妻终于要离婚了吗?即使是为了孩子也不能忍耐了吗!
在很久之前,这个岗哨并不叫狼牙口,它只是西北光明防线的总岗哨而已,因为路基塔克家的狼纹章,岗哨被称作“狼堡”。
老路基塔克经营着这个地方,是个勉强算得上仁慈的贵族老爷,那个时候圣安珀的日轮还没有如今这样黯淡,城区中绝大多数区域都还是明亮的,争端被隐藏在层层假象之下,死水无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芬里尔的运气并不是很好,在他终于扫清路上的障碍,成功以次子的身份继承堡垒的时候,圣安珀的日轮终于走到了崩溃的边缘,开始大幅度衰弱。
黑暗领域变大了,所有埋藏在水面下的波澜同时汹涌翻滚,一切矛盾尖锐地爆发,而这风暴的中央正是尚未成年的芬里尔。
那段日子算得上是最艰难的时候,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但芬里尔也是丝毫不惧,他对着所有胆敢冒头的人举起了屠刀,以远超年龄的残忍和缜密,很快就让这片土地恢复了平静。
这一番举措不仅一次性清除了所有的威胁,还震慑了圣苏卡的封君,为芬里尔的堡垒赢得了“狼牙口”的名号。
缪宣原先就不能理解芬里尔扼死兄长,在清除前来暗杀的势力时也不喜欢芬里尔的残忍,然而他又偏偏是最没有资格置喙的人,于是缪宣选择了疏远。
再加上黑暗领域中一连串的事情爆发,这才让缪宣明白了一切问题的症结,也放弃了黑暗君王的责任,选择了四处游荡。
总的来说,他还是逃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