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听见米切尔森的话，抽离了自己的视野，转身对着米切尔森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在钻牛角尖，只是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要救得也完全有余力救下的人放弃自己的生命。
雷诺一直坚信，只要活着，未来一切都有可能。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进行复仇是愚蠢的，那个变种人少年弄死了所有伤害他和他妹妹的人，可他没有伤害到幕后黑手一分一毫，甚至毁掉了别人追查下去的所有证据。
如果是雷诺，他会选择逃脱困境后蛰伏起来，暗地里调查所有与之有关的人，恢复实力后再去复仇，一个仇敌都不放过。
“我没事。只是有些不太理解。”雷诺拍了拍米切尔森的手，坐到了主位上，将U盘插进电脑，电脑自动投屏又将视频播了一遍。
阿德莱德因为眼疾看不到视频，只能听变种人少年的哀鸣，他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了那种悲伤和绝望，放在桌上的手不住的颤抖。米切尔森默默的看着视频，等视频彻底定格在最后一帧火海时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他起身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红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证死亡现场。每一次他能看到的只有写在报告书里苍白的文字，知道有无数变种人为了自由和复仇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给的冲击都没有这次大。这一鞠躬，是对变种人少年的敬意，还是为他成全那么多变种人亡灵最后尊严的感谢。
雷诺在看视频的期间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虽然和我计划中的不一样，至少我们救出来一个。那个少年求仁得仁，他实现了自己的复仇，还毁灭了那个变种人研究基地，总体来说结果是好的。”
米切尔森牵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您说的对，我们要做的还有许多。”他又打开了视频一遍遍的仔细看，记录视频里出现的每一个细节，这些都是要归入档案的。
“Boss，您潜伏进基地的时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阿德莱德看不到视频，只能做询问的工作。
“如果非要说奇怪的话，基地里的人都会说‘Hail Hydra!’作为暗号。”雷诺有些困惑，Moni给出的资料里九头蛇是一个已经覆灭的恐怖组织。
米切尔森失控的将笔掉到了桌子上，阿德莱德也久久的没有说话，场面陷入诡异的沉默。
“砍掉一个头，长出两个头。老师，我们有麻烦了。”米切尔森抿唇，之前他们以为这是某些利益集团开办的实验室，如果这个实验室归属于九头蛇，那后续的麻烦比他们想象中的大。
雷诺微微挑眉，他需要这两人给他更详尽的解释。
米切尔森却是收了纸笔，“九头蛇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完，我之后会给您更详细的报告的。”
“这件事儿比我们想象中的圆满，为了庆祝您的平安归来，还有这次成功解救出那个可怜的少女，我们在十一楼准备了晚宴。也许您愿意见见俱乐部的大部分成员。”
雷诺能从米切尔森眼底深处看出焦虑，只是他了解米切尔森，米切尔森不是不想解释，很多东西不是一句两句这可解释清楚的，与其听个一知半解，不如专门腾出时间完整的了解一遍。
米切尔森安排晚宴也有他的用意，一方面庆祝雷诺的成功归来，另一方面是正式将雷诺推向纽约所有变种人，为雷诺正名。
雷诺不置可否的走在最前面，随着他走路的步伐，他身上的作战服上的脏污全数消失，披风从肩胛处滚落，笔挺的垂落在身后。米切尔森和阿德莱德跟在雷诺身后，对雷诺衣服的变化恍若未闻。
第88章 雷诺不想传宗接代
参加晚宴的大概有两百多个人，全纽约四分之三的变种人都参加了这次聚会。
他们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兴奋，他们都知道俱乐部有了一位强大的领袖，而且就在刚才救出了一个变种人少女，这是这几个月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米切尔森带了几个人和雷诺认识了一下，剩余的人都没敢主动上前和雷诺搭话，只是眼神交叠的时候举起酒杯表示自己的尊敬。
雷诺并不在乎变种人对自己有什么看法，就像他在哥谭的时候从来不会关注底层打手的心理需求。他敏感的察觉到米切尔森兴致不高，米切尔森将他觉得必要的几个人介绍给雷诺后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Moni将米切尔森的位置标了出来，雷诺简单的应付掉了过来寒暄的几个人，端了两杯酒进了小隔间。原本看到雷诺身边终于空了的人也放弃了上前搭话的打算。
米切尔森正坐在小隔间里抽烟，他指尖夹着细长的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视线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雷诺进来的声音很明显吓了他一跳，他狠狠的咳嗽了两下才缓过来。
雷诺因为隔间里的烟味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抽烟的习惯，也不会去强行插手别人的习惯，但因为米切尔森叫他一声“老师”，他不可避免的将米切尔森划进为自己的责任区，抽烟是个坏习惯，作为老师他有立场要求米切尔森戒烟。
“啪”的一声，雷诺打了个响指，隔间的阳台门应声而开，一股风浪卷携着烟味离开，顺带熄灭了米切尔森手中的烟。
米切尔森在雷诺不赞同的眼神里放下了烟。“老师，我只是……压力有点大。”他的手指颤动着，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想拆开包装去除口中的味道，由于手颤抖的厉害，将口袋里的其他东西一并带了出来。
金属掉落到地毯上的声音吸引了两个人的目光，米切尔森整个人的动作都僵直了，他避开雷诺的眼神，想将小刀捡起来。
雷诺抢在他前面一步捡起了小刀，靠近米切尔森的时候才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味，小刀上还有残留的血迹，干涸了没多久。
雷诺将小刀举在半空中，眼神盯着米切尔森的眼睛，“解释吧。”
他之前还在想米切尔森为什么会抽烟，他从来不知道米切尔森有抽烟的习惯。现在一切都很明显，米切尔森并不是真的想通过吸烟来缓解压力，而是试图用烟的味道来掩盖房间里的血腥味。
米切尔森紧紧咬着牙冠，他的手还在不自觉得颤抖。自从他知道那个实验室归属于九头蛇之后，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中，可他必须硬撑，撑出一副万事尽在掌控中的样子，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慌张和畏惧。
他一个人呆在小隔间时，不自觉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小刀切开手腕，疼痛和鲜血流逝的感觉遮盖了所有悲观的情绪。随着鲜血的流逝，他的生命力也在一起消失，世间的一切都与他再无关联，这是他很久没有感受过的轻松。
当他再一次恢复理智的时候，鲜血已经顺着手腕打湿了手帕，他赶紧用手帕边缘擦干净小刀，将手帕从阳台扔了出去。
小刀被他随手放进口袋里，盯着手腕上的伤口看了好一会儿，身体里潜伏的力量顺着血液流动封锁了伤口，他的力量刺激的手腕皮肤密密麻麻的疼痛，只能强行忍下来。
他有种预感老师可能会来找他，雷诺对血液的味道极其敏感，一定会因为自己自残而生气，可他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焦虑。老师个体实力出众，可他不可能一个人对抗九头蛇。
米切尔森从烟盒里抽出几支烟，快速的吞吐，让整个房间充斥烟味。
“你在焦虑什么，就像你自己所说的，我们尽力让这件事圆满结束了不是吗？”雷诺缓和了自己的声音，他看得出来米切尔森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紧绷着。他理解不了米切尔森的想法，只能试图站在他的角度上去理解这件事情。
“我……我没想到我们的敌人越来越强大了。”米切尔森咬唇，他们面对的敌人一次比一次强大，他不知道他们还能支撑多久。
雷诺拉过米切尔森的胳膊，将袖子卷起来，代表力量的黑色雾气盘踞在米切尔森的伤口上，血液和力量混杂在一起，看似止住了血实则是力量一直在吞噬米切尔森德血液。
雷诺叹了口气，用自己的能力逼退了米切尔森的力量，用自己的生命精气强行愈合了米切尔森的伤口。
“各种实验室对变种人的研究越来越深入，对抗变种人的手段越发高超。”米切尔森收回自己的手，放下袖子，不想让雷诺看自己伤痕雷雷的胳膊。
“刚才那个视频里我看到了变种人抑制器。那个仪器明显针对变种人，实力不够的变种人进去就是自投罗网。整个纽约反过来都找不到能力强大到超出抑制器的变种人，如果不是有您，不知道我们这次行动又会损失多少人。”
雷诺静静的听着，那个变种人少年在清醒的第一刻就让他离开，那个变种人抑制器就是让他无法反抗的罪魁祸首。Moni强制关闭的仪器里就有了变种人抑制器，这就是为什么少年最后可以发动力量。少年提醒了雷诺，雷诺没有让米切尔森和阿德莱德带着援兵一起进去，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既然决定将保护变种人的任务抗在肩上，你要面对的敌人是永远不会消失的，他们会一次比一次强大。你能做的，只有在他们伸出试探的爪子时狠狠的斩下，震慑他们。在他们下一次试探的时候，提升你的能力。”
雷诺摸了摸米切尔森的头发，终归米切尔森还是个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青年，没有经过世事的打磨。他聪敏的头脑和受到的精英教育让操纵权势和财富融入他的血液，同时也将对权势和规则的畏惧刻在了心里，他承担不了压力和风险，不敢迈出自己的舒适圈，这样的他只能被推着走，做不到随心所欲。
雷诺要教给他的不止是对力量的运用，还有如何做一个领袖。现在的米切尔森可以做隐于幕后的军师，却不能站出来做领袖，他缺乏做领袖的必要品质。
“提升自己，然后打败他们，这是你唯一可以做得。更何况，你不是一个人。”
米切尔森怔怔的看着雷诺的眼睛，那双含笑的红眸彻底印进了他的心里。老师说的对，一直退缩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他畏惧着九头蛇，可九头蛇不能直接现身明面，那么他们就有缓冲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