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囚犯们的晚餐时间也结束了。鲨鱼王依然在空中禁闭室里嚎叫, 声音之大以至于在这么远的地方都能听得到。
张典羽默默地走进办公室,打算从神奇的抽屉里找一副耳塞出来。
他跟坐在助理位上的班纳打了个招呼,紧接着走到里面推开了绿色的员工门,发现法案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他想了想,隐约记得之前男孩是坐在他的卧室里的。只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他逐渐忘记了法案的存在。
张典羽与沙发上的男孩对视着,清了清喉咙:“你见过斯塔克了?”
“没有。”法案回答。
张典羽松了口气——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总觉得法案向斯塔克摊牌的场景一定会鸡飞狗跳,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
“斯塔克知道了。”法案微微仰起脸, 严肃地盯着张典羽说。
张典羽立刻撇清关系:“要知道——‘我是精神病’对吧?我是不可能把事情说出去的。”
说完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外面,班纳的脸似乎隐没在一堆文件后面,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形。他轻轻地关上门,看着法案微微翘起了一点嘴角。
“是的。”法案点了点头,又皱眉地望着张典羽说,“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从你的话中猜出事实——你为什么笑?”
张典羽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走过去揉了揉盯着他的那颗小脑袋,然后拎着法案的后脖领把他丢进了卧室。
“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先安静地给我躺过去。”
就在他翻着抽屉寻找耳塞的时候,法案又从绿色的员工门后探出了一颗脑袋:“如果斯塔克发现我的存在……”
他似乎有点犹豫,这很稀奇。张典羽放慢了手上找东西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在思索的男孩。
“——那么我就可以不继续伪装这个身份了。”
张典羽愣了愣。
“原本你不习惯我的存在,我也答应了你以载体的样子出现在你面前。”法案的蓝眼睛望向他,“但现在你看上去已经适应了——而斯塔克面前也不需要我继续伪装这个身份,那么我就会消失。”
“就像……最开始一样?”张典羽慢慢地问。
法案点了点头。
“管理监狱本就是样本的工作,如果你能完成这件事,我也就没必要露面。”
张典羽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他不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东西,但听闻他要离开,却有种奇异的感觉在胸腔里升腾。
“那么你以后会在哪?”
“我就是超级人类注册法案本身,我与它同在。”法案郑重其事地回答。
“所以,当我想找你的时候,就……翻开法案呼唤你?”张典羽迟疑地问。
“这样也可以,”法案点了点头,“但没必要,我依然在你身边——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陪你聊天。”
张典羽:“……”
“或者你不希望我出现的话,我也可以像最开始一样。”法案继续说道。
张典羽:“……滚回去睡觉。”
法案:“哦。”
男孩乖乖地把脑袋缩回了房间,没有强调自己不需要睡觉的事实。张典羽终于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副耳塞,把它拿在手里发愣。
敲门进来的班纳看到了他手中的耳塞,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我知道,私刑是违法的。”张典羽在他开口之前说。
班纳抬手指了指外面:“典狱长先生……囚犯们的反应很大。”
张典羽看了看班纳,把手中的耳塞递给了他。
班纳:“……”他沉默地接了过来。
“今晚把持枪警卫都派到宿舍巡逻。”张典羽对班纳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还是优先使用电击枪,闹事的都关进禁闭室。对了,把洛基跟其他人隔离开来——送他去精神病罪犯的单人牢房吧。”
班纳欲言又止,张典羽抬起一只手:“我知道。今天有不少新囚犯入狱,宿舍的床位不够,只能让他们在拘留牢房对付一晚了。”
洛基除外——让这位谎言与诡计之神留在拘留牢房,怕不是后半夜还没到他就开始伙同其他囚犯越狱。
虽然张典羽也不确定洛基在这座监狱里会不会被持枪警卫击毙,但他暂时还有弑神计划——尤其是这位邪神他哥看上去一副猛男落泪痛心疾首的样子来跟他弟弟道别,张典羽不得不顾念共同搬砖的情谊。
班纳没有再说什么,去将他的安排通知给警卫了。
说实话,张典羽对这件事也感到有点棘手。
要招安一位罪犯,首先要明白他内心深处的渴望——洛基想要王位他也给不了啊。除此之外他就是想作个翻天覆地,以此来引起他父兄的注意——这张典羽也办不到啊。
张典羽还在绞尽脑汁地思索如何安排洛基,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警卫说洛基一听说自己要被送去精神病区,当即试图对警卫人员动手,然后被电击枪击晕了,此时正躺在地面上——警卫正是趁着他苏醒之前的这段时间来打内线电话报告张典羽,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做。
因为张典羽实现吩咐过要对他时刻报告洛基的动向。
理论上这时候洛基应该被关押到禁闭室,但禁闭室里现在还住着小丑和九头蛇,张典羽决定让他暂时远离这些搞事分子,于是他回给狱警,让他们将洛基安排到停尸房的豪华牢房。
躺在混凝土地砖上的邪神先生是被警卫的一桶冷水泼醒的。
洛基坐起来抹了一把脸,脸色一点点地阴沉了下来。他现在还在拘留牢房,旁边的长凳上坐了今天新入狱的罪犯们,身上深红色的囚服代表着他们都是重刑犯,此时却在持枪警卫的看守之下乖乖地坐成了一排,看着他被电击枪击倒在地上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