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臻红在三日月宗近把视线错开之后,就收回了放在他身上的目光,福没有去管三日月宗近的心思,也没有提到近侍这两个字眼。
他走出了用餐的合室,跟昨天傍晚一样去了主廊门,坐在大理石砌成的台阶上,看起了庭院内潺潺的流水和繁茂盛开的海棠。
细长的烟斗被他拿在手上,燃烧着的星火冒出细细薄薄的白色烟雾。这种古旧式的烟斗里放置的烟草比起付臻红在现实世界抽的香烟要清淡很多。虽然是烟,但却并不会有太浓郁的味道,反而是一种细水长流的温和之感。
付臻红抽的很慢,他很享受这种静谧无声的氛围,直到抽完一根香草之后,他才走回了起居室。
在听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付臻红正坐在书案前用毛笔在宣纸上作画。
“进来。”付臻红缓缓说道。
他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漫不经心的开了口,散漫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慵懒的磁性。
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穿着深蓝色华丽狩衣的付丧神走了进来。
在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的后,付臻红才缓缓抬起了漆黑的眼眸,看向了进来的刀剑付丧神。
不是别人,是本来就该作为近侍的三日月宗近。
付臻红对此并没有感觉到多少意外。
此时他注意到的是三日月宗近的手里还端着一盘个大鲜嫩的草莓。
“谁摘的?”付臻红淡淡的问道。
“山姥切国广。”三日月宗近回道。
昨日的那盘草莓一个也没动的被付臻红遗留在了庭院,最后被三日月宗近带回到了三条家的住处,而今日份这一盘草莓被三日月宗近亲自拿到了审神者的起居室。
付臻红想到了那个披着被单的金发付丧神,那样敏感害羞的性格确实不可能选择亲自把自己的那一份心意送到他的面前。
“三日月,是想要提醒我什么吗?”付臻红意味不明的说道。
说完之后,他便又把视线移回到了画上,似乎在做着最后的细节勾勒。
三日月宗近轻轻笑了一下,语气里同样透着几分别有深意的味道:“只是觉得这水分充足的鲜嫩草莓,吃到嘴里应该是很可口的。”
付臻红微微一顿:“三日月,还真是这座本丸的好家长。”
三日月宗近脸上的笑意不减,他将手中盛着草莓的盘子放在了桌上,然后才说道:“审神者,要尝尝吗?”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付臻红也刚好画完了最后一笔。
付臻红没有回答吃与不吃,而是对三日月宗近说了一句:“过来我身边。”
简短的五个字,明明是极其清幽和淡然的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和自我。
三日月宗近缓步走到了付臻红的身边。
被誉为最美之剑的付丧神在看到书案上刚刚收笔的画纸后,漂亮的瞳孔因为惊讶而微微瑟缩了一下。
画纸上的是一个人,穿着深蓝色的出阵狩衣,手上握着一把刀剑,头发上别着一条金色的麦穗。这画中的人三日月宗近再熟悉不过,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三日月宗近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画他。
画中人的模样与他一般无二,每一个细节都如此的到位,这不仅仅是需要相当精湛的画技,更需要平日里敏锐的观察和休息,然后在脑海里形成具体的画面。
若不是用了心思,是无法再细节上都勾勒的这样传神入微。
此刻,三日月宗近说不出自己的心里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惊讶、诧异,更多的却是一种不该有的隐秘欢喜。
他的心口在微微发热。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以为这个人其实并不在意你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自己在对方的心里或许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可有可无。
这是十分奇妙的感官。
三日月宗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了,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吐出了一个音:“你……”
“像吗?”付臻红斜过眼轻轻睨了三日月宗近一眼。
“嗯。”很像,细腻生动,像到三日月宗近在看到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定格到了画卷上一般。
付臻红勾了勾唇,当着三日月宗近这个本尊的面,伸出手触碰到了画卷中的付丧神。
他的指腹在画中人的面容上缓缓的抚摸,从眉宇再到挺直的鼻梁,然后慢慢下滑到了鼻尖,来到了画中人的双唇上。
付臻红的动作很轻很轻,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画卷上滑动的时候,那圆润细腻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画中的人反而成了一种背景般的点缀。
三日月宗近看着他用手慢慢抚摸着自己的画像,竟然产生了一种这只手正在抚摸他本人的错觉。
付臻红唇角边的笑容越发浓厚,他的指尖在画中的三日月宗近的双唇上摩挲了片刻后,继续开始下移着,划过了那精致的下巴,顺着脖颈线条来到了锁骨处。
三日月宗近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明明这个男人是在触摸着画中的人,三日月宗近却觉得正在这只手下动弹不得。
他的手移到画中的哪里,三日月宗近觉得自己身上对应的地方就像是着了火一般,开始不受控制的发热发烫。
三日月宗近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从他这个角度,能清楚的看到这个人完美无瑕的侧脸轮廓,皮肤光滑细腻得如同最上等的白玉,浓长的眼睫像鸦羽,轻轻煽动间宛若一只墨做的蝶翩然离枝,飞到了注视着他的人的心坎里。
三日月宗近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胸口,这里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他似乎已经失去了往日里的平静。
鼻息间全是身边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并不是浓郁闷人的香味,然而涌进他喉咙里的时候却带着十足的存在感和侵略性的不断销毁着他的理智。
他无法再镇定,身体的热度也在慢慢攀升。
付臻红的视线依旧停留在画卷上,不过即便他没有看向身旁的三日月宗近,也能感觉到这蓝发付丧神并不平静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