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说,性格温顺可做什么都不行,考试成绩也是,知识点重复十遍也只能考八分,”他叹口气,忧虑之色溢于言表,“人际关系也一塌糊涂,身上全是伤口……”
龙也快把红茶喝完了,他不大明白尻泽的担忧:“照你的说法,那名同学的人生刚刚好才对,他已经找到了合适自己的生存方式,做老师的不用太忧心。”
“哎?”
“人的天资不尽相同,与其揠苗助长,因材施教更合适。”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嘴角悬挂的笑容让尻泽心声寒意,“你既然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令他成绩变好,就证明不是读书的料,同时也缺乏成为不良少年的胆气,唯唯诺诺的性格就成了绝佳的保护壳。”
“无法绽放光芒的话,平庸却安稳地活着不也很好吗?”
“好、好像有些道理。”尻泽愣住了,想信服的同时,心底又有声音提醒他:前辈的说法太消极也太武断了。
就好像否定了成长的可能,专横地划出幸福的标准。
无法认可。
他们又交流会儿工作经历,临走时尻泽突然想起来说:“我们学校在打造一项文化活动,请各个学校的优秀教师来做讲座,学长有兴趣吗?”
“并盛町很不错哟。”
并盛中学有高中部,这几年的成绩相当亮眼,偏差值甚至超过了都内几所老牌学校,全国大赛的表现也很突出,去年棒球比赛还夺得了全国第一。
棒球在日本有坚实的观众基础,如果并盛的棒球队伍能多维持几年,说是新名门也不为过。
“行,我绝对会来的。”他开玩笑说,“到时要请我吃你赞不绝口的竹寿司。”
“一定、一定。”
……
【登入】
【横滨物语】
沙耶香的手指紧攥芥川银衣服下摆的一小块布料,她抿了抿嘴唇,不情不愿地说:“别出去了。”
银叹口气,掰开小女孩的手指道:“不行,哥哥还没有找到,况且要是我不出去,大家吃什么?”
贫民窟的孩子都扎堆生存,芥川兄妹也是,他们的小团体不如“羊”强势,沙耶香、熊二、信也……除了年纪最小的沙耶香外,其他孩子都找到了单日挣两千日元的零工,勉力生存。
与芥川龙之介同时失踪的,还有熊二跟信也,芥川银就成了年纪最大的,身手也最敏捷。
横滨混乱的局势使工作越发难找,近几天她都铤而走险当扒手,目标是帮派的底层人员与游手好闲的混混,她的运气还不错,没被抓到过。
出门前芥川银掀起兜帽,清秀的脸藏匿在阴影下。他们住在废弃大楼内,附近矗着几根肮脏的、贴满小广告的废弃电线杆,成年人喜欢倚靠电线杆吞云吐雾。
“那条狂犬有几天没出现了吧?”
“哈,保不是死在哪。”
“可恶的芥川,他在我肚子上开的口子现在还隐隐作痛。”
“说起来,他还有个妹妹是吧?”
“嘿嘿嘿……”
芥川银默不作声地加快脚步,哪怕是在贫民窟内,芥川龙之介都是被称为强硬的疯狗,如果说“羊”的反击是有组织,有目的性,以保护成员为要旨,那么他就是不管不顾,逮着谁咬谁,邻居们暂时忌惮于他的性格与异能力,但如果确认失踪……
肯定会招来猛烈的报复。
【芥川银黑化值+1】
“不要出去,哥哥!”五天前她拉住芥川龙之介的手,急切地恳求,“仓库区太不安全了,昨天才发生过火拼,我还听说最近陆陆续续有孩子失踪。”
“放开我,银。”他没给芥川银多余的眼神,冰冷的愤怒占据他的大脑,信也手臂上新鲜的刀口正在滴血,他决定要为同伴报仇,“在下要去追击他们。”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古怪文法,“你藏好了,回来时我会带新鲜的面包。”
冲动、自我、不听劝。
那晚起,芥川龙之介就失踪了。
银不否认对哥哥丝丝缕缕的怨恨,总的说来,爱要更多,她转两圈没找到合适的目标,便主动往港口仓库钻。
就算是拐卖,也肯定通过轮船运到国外,她想,像猴子一样关在甲板下的库房里。
港口黑手党、高赖会、格里芬会社……蹿过几家仓库,有的戒备森严,有的只有两三人坐在哨岗内喝茶,让银沮丧的是,她没听见人的呼救声。
她很快溜出来,又去港湾处晃荡,今天没有停泊口岸的巨型商船,让她松口气。
上午十一点左右她才找到合适的目标,酩酊大醉的中年男人,腿软得像烫熟的荞麦面,右侧口袋里的皮夹鼓鼓囊囊。
她步伐轻盈,不会激起脚边细碎的石子颗粒,这是种天赋,让她偷窃的得手率比其他孩子更高。芥川银状若无事地与酒鬼擦肩而过。
然后……
“!”手腕被死死扣住。
“你和那条野狗长得真像。”他一脸酒气,眼神浑浊得让人害怕,可神智却是清醒的,“最近总有不长眼的小东西出来行窃,没想到竟然钓到一条大鱼。”
酒鬼,你也可以叫他康俊,是贫民窟的在逃犯,因罪行太过下作,帮派都不愿意接纳他,他的脑瓜还算灵活,靠打零工生活,在局势混乱后的现在,更是钓鱼犯罪。
银想到被抛弃在街巷口,死状凄惨的尸体,隐忍地咬住牙齿。
“你出来找野狗?真是感人的兄妹情,放心,你再也见不到他了。”康俊的口气令人作呕,“要是以前我还会忌惮,但现在芥川能不能活着被运到大西洋都不知道。”
银蹙眉,惊恐与焦躁从她脸上褪色,只剩与芥川龙之介一脉相承的隐晦强硬:“你看到他了?在哪里。”
酒精影响了康俊大大脑,他也不介意给鱼甜头尝尝,反正只会收获无能为力的绝望:“他?给格里芬的人抓走了,已经出公海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