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卫·卡耐基先生的提议。”路西法看出来了一点东西, 倒也不介意替对方扫除疑虑，“他认为边吃边谈生意效率更高, 商业发达对伊甸园的发展有利, 我认为可以尝试一下新模式, 让积分积攒困难的人也有机会——试炼决定一切也算某种意义上的不公平, 所以我就同意了。”
中年男子顿时松了口气。
路西法挑了挑眉, 手指在书页上动了动。这人的反应, 不像是仅仅因为有合适的理由可以去二楼的棋牌室而不被神罚，反倒像是……
教会的人。
来确认他行动十分安全的。
看样子米迦勒之前做的事效果不错，教会没有搞什么强制命令审查之类的破事, 而是小心翼翼地与他接触。
虽然有点鬼鬼祟祟的，不过路西法能理解。天使好不容易降临一次，就给了个莫名奇妙的要求，让他们听一个新来伊甸园的贤者的，正常人都要感觉懵逼。
教会的原则是让自己的地盘上的人和平又幸福，这样奇怪的、无法预知未来的命令很令人不安。
但天使的话不可能不听，官方明面上来又担心被误会是找茬，那么直接作为客人观察情况就是一个不错的选项了。
……而且尽管路西法在看书，其实周围发生的事他都知道，这个人明显是真的喜欢打麻将，哪怕一直输，教会派他来也不知道算不算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现在这人还能记起来教会安排的任务，已经算是不错了。
“我想去二楼看看。”男子的表情看上去是真的蠢蠢欲动，并不是单纯为了教会，“可以吗？”
路西法看了一眼他的积分卡上的名字。
“当然可以，马丁·尼古拉斯先生，不过只有你一个人吗？”
“还有我的同伴。”
马丁带着他的三个友人，从室内的楼梯上到了二楼。除了室内这个楼梯，这个房屋的后面也有楼梯，可以直接从室外进入二楼，而不用穿过一楼。
二楼的棋牌室里已经不少人了，粗略算一算能有十二三个，分散成好几组。有的在打两人的伊甸园扑克，有的在打四人麻将，有的似乎刚刚结束了一局，桌子上的凌乱的纸牌都还没有收拾，几个人只是在单纯地边吃边聊。
马丁，身为教会的人，与长老团等组织都有联络，他大致扫了一眼，就认出了好几个眼熟的人，都是伊甸园里有头有脸的大商人。
这些人平时不是在路上就是在路上，居然也能有聚得这么齐的时候，估计是为了不久之后的一年一度的伊甸园最大的祭祀活动吧。
路西法没有跟上来，只是记了个时间，然后让马丁等人到了二楼随意。于是马丁几人找了一个麻将桌，把东西放下，紧接着就去看放置食物的长桌。
东西没有昨天的试吃会品种多，但大家节俭克制了这么多年，看到这桌子上的东西，还是无限量供应，依然感觉十分震撼。
薯条和鸡翅炸得金黄，却没有盖过爆米花的甜香；炸串外裹了很厚的面衣，有些形状难以辨认，一旁的罐子里放着刷子和几种酱，可以自己调味；一口一个的小核桃酥和绿豆糕放在了一起……
穿过这些吃的，尽头是饮料区，有可乐，有雪碧，有果汁，有柠蜜，有茶，还有咖啡奶茶等，饮料区还放了雪白雪白的方糖，看得马丁有一种直接吃糖的冲动。
糖！白糖！这居然也无限量供应吗？？？贤者大人看着也不像是数学不好的人，难道算不出来这会让他破产？
不不不，如果有着天使的支持，贤者大人应该不会破产……
不过贤者大人的慷慨，不能成为自己浪费的理由，马丁节制地拿了一个鲜花饼、一块炸鸡和一些薯条，几个炸串，然后倒了一杯可乐，就回到了属于他们的桌子上。
“——结果阿基米德居然在纠结奶茶店？”离着他们不远的一桌随意地一边打牌一边闲聊着，“实在不行，让他把奶牛养家里，每天买牧草算了，这样牛奶不容易变质，反正他需要的牛奶也不多。一对5。”
另一个人说：“对7。我也是这么建议的，不知道他回去后有什么打算。”
“我就一张牌了，你们故意的吗？要不起。虽然奶茶很好喝，但我觉得乌托邦那边不太合适。”那人说，“阿卡迪亚城上个月出了喝牛奶死人的事，闹得挺大的，阿基米德出来的早，说不定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总之这两个城离着近，乌托邦也有影响吧。”
“对10。牛奶其实好好消毒就行了，那就是个意外，阿卡迪亚城有些反应过度了。”
这时候，马丁的牌友也陆陆续续地端着盘子和杯子回来了。
麻将已经摆好了，省去了洗牌的工夫，没有洗牌的噪音干扰，他们这桌依然能听到隔壁桌的声音。
他们的讨论话题依然是奶。
“那边的奶商挺惨的，喝奶死了人，阿卡提亚城的需求量锐减，乌托邦又消化不掉……不，乌托邦的需求量不减就不错了。”
下家挠了挠头发：“这牌我也要不起。阿基米德的奶茶如果做起来了，说不定能拯救一下那边的奶商。”
有人很悲观：“变质是永远的难题，如果有什么能更快的交通方式就好了，每次出门行商都好久，上次回来我小女儿都不认识我了。”
“她还小嘛，长大就好了。”上家安慰他。
忽然，另一桌的人，转过身来对这桌说：“嘿，汤姆，抱歉打断一下，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关于新的交通方式，我听说了一点传闻。”
被叫做汤姆的人奇怪地问：“什么传闻。”
“我知道。”一个人头也不抬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牌，“伽利略那家伙提过一次，蒸汽动力车什么的，理论上时速能有一二百公里呢。”
“一二百公里？”有人笑了，“那岂不是去巴别塔，原本需要十几天，现在只需要不到几个小时？”
“说不定还会更快呢，毕竟马是会累的。”一个外地商人说，“如果能成就好了，大家都能方便得多，可惜我觉得不太可能。”
“是啊，凡是动力相关的，教会都特别谨慎。”汤姆叹气，“可能是以前水力和风力影响太糟糕了。”
卡耐基正好路过这桌，听到这话就停下来说：“我倒觉得没必要这么因噎废食，失业多了，可以创造新的岗位，大家互相帮助，总不会饿死人，过了这个坎就行了。”
“哪来那么多新岗位，教会也是为了大家好。”汤姆吐槽道，“话说是伽利略怎么突然想到了蒸汽动力？”
卡耐基咳嗽了一声：“我听说是苹果店的贤者大人的提议。”
“…………”
这下，本来保持着沉默一直旁听的马丁等人，情不自禁地抬头对视了一眼。
竟然是这位大贤者？
他要推动蒸汽动力进入实用阶段？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