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应该告诉我你有什么缘由来打扰我们了吧。”
许久未见,迦尔纳总以为再次见到这位象城的王子,会是在战场之类的地方。
要是他选择支持持国的长子难敌,那么迟早要一天,他会和这位骄傲的王子角逐胜负,不死不休。
迦尔纳一直有类似的预感。
并非他害怕死亡,只是仿佛隔着一个世界很遥远的距离,或许曾经真的有那么一个他,名为“迦尔纳”的太阳之子,怀揣着卑微而广阔的理想,驯服地接受了命运的馈赠,然后死在了王子的手中。
假如没有被兄长捡到,成为了一无所有的迦尔纳,他是否就会真的变成预感中的样子,什么都无法抓住,什么也无法拥有,静默地等待着死亡的命运。
“我需要,救一个人。”
在无法抗拒的力量下,阿周那终于说出隐藏在心底的真实想法,随之吐露的,则是因为无能为力而颤抖的悲伤。
“我必须要救她。”
母亲已经许久未醒过来了,被火毒侵害的美丽女人日渐消瘦,曾经圆润动人的面庞苍白如纸,更令他恐惧的是,她的呼吸一点一点微弱,很多时候,守在她床前的王子总会以为她在睡梦中死去了。
阿周那痛恨对般度血脉紧逼不放的难敌,可他更加无法原谅正眼睁睁看着母亲受苦的自己。
欺骗也好,哪怕使用卑劣的手段,只要能够找到治疗母亲的方法,阿周那都会不顾一切去追寻,去抢夺。
就算成为真正的“黑”,在下定如此悚然决心的阿周那,完全不顾及最初是如何艰难地将那部分无法示人的阴暗面牢牢隐藏。
“能够救治的东西?”
伽罗国与其他国家稍有不同的仅仅不过多了一些隐蔽的妖精,要是有什么东西可以救人性命,恩奇都可以第一时间便能察觉得到。
哪怕对方与恩奇都关系不深,还数次陷入尴尬的场面,不过能够帮助别人救助一条性命,他倒不在乎这点摩擦。
“她的火毒已经无法再拖延,所以我必须要找到太初之水,你们的圣物去压制火毒。”
对了。
听了这段话,恩奇都的眉毛舒展开来,反而迦尔纳没有听说过这个词汇,天青色眸子里透露出些许不解。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有过圣物这种东西?”
恩奇都摇了摇头。
“伽罗国不存在圣物。”
三王子的神色骤然变得失落起来,既然不存在圣物,那么就根本没有什么太初之水,他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阿周那有些不甘心,忍不住问道。
“那为什么这里被称作禁地?如此强大的森林结界,不是为了守护重要的东西,是没有必要耗费那么多心力铸造的吧?”
“因为这里居住着妖精,妖精们需要安静稳妥的环境,不被人打扰。”
恩奇都轻轻歪一下头,不理解对方怎么突然丧失了所有斗志,萎靡不振起来。
“但是我想,我有办法帮助你。”
就是你了,妖精的饮用水,水之精华。虽然除了纯净度和生命力没什么用,不过刚好可以治疗火毒。
恩奇都投掷了精灵球。
原著名为原初之水的水之精华捕捉成功。
第四十五章 母子
“她醒了吗?”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有什么人在说话。
平稳的声线,冷淡的语调,带着冰冷金属般不可触碰的质感,却令她觉得十分温暖和安心。
即使相当靠近,声音的距离却越发缈芒起来,她慌乱地想要靠近,能够捕捉到的,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
的确,那道声音,距离她越来越遥远了。
在什么时候听到过呢?为什么这个声音,会令她感到非常悲伤。
想不起来。
女人缓缓睁开眼睛,由于漫长的沉睡,所有记忆开始模糊消却,她有点茫然地眨了眨沉重的眼睑。
房间里摆放着陌生的装饰,这里并不是她的房间€€€€自从般度死后,她的房间已经许久未有过任何变动了。
屋子里除了她,还有一位不算陌生的客人。
莲花眼青年端坐在她的身旁,为她遮挡住刺目的阳光,嘴角眉梢含着温柔动人的笑意。
扑洒而下的金色光芒点缀着他的身影,带走青年身上仅存的真实感 ,哪怕他依旧坐在她身边,仍旧是虚妄的,就像梦的延续一样,不可捉摸。
从第一次见面起,眼前的青年总会浮现这副表情,很多时候贡蒂都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凝视她的不是哥哥的血脉,而是比印象中的神明更加寂寥且广阔的存在。
“虽然看起来您似乎一场好梦,不过您实在是睡了太久太久了,需要起来走走才行。春天的话差不多全部开放了,如果错过的话会非常可惜。”
意识里最后清醒的时间,应该是秋末才对。
顾不得耳边因为时间的错乱而纷扰的幻觉,贡蒂伸出手,有些怔忡地看向空无一物的指尖,明明在默然的黑暗中可以体会得到那种想要抓住什么的渴望,真正醒来以后却茫然无措,只能呆愣地停留在原地。
“我似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明明身体没有任何反应,意识里却应该想起了一些非常久远的记忆,梦中的自己好像因为做出了某个决定,特别伤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