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乐的双眼因为失血过多而愈发沉重,眼前的世界一片片发黑,几乎看不见前方的具体情况,她还是坚持下来,继续催生冥蝶,颇有灵性的纸伞早就支撑不住滑落在土地上,散发着阵阵悲鸣的光辉。
为了人类的安危她才会这么拼命,只有这句话是骗人的。神乐从来都不是,为了陌生人去牺牲所有的那种人。
她其实比任何人渴望活着,因为曾经无限接近死亡,神乐一直很害怕假使有一天孤零零地死去,成为万千尘埃。
可是.....想到曾经那么温柔的一张张笑靥消失殆尽,就会觉得非常的不甘心。
“唉。”
轻轻的叹息犹如微风吹过,清晰地响在神乐的耳侧,与浓烈的污秽和血腥气不同,混合着花草芬芳的自然气息充盈在鼻尖,是久违的光的味道。
游隼般卓越的身姿落在地面上,幼童浅绿色双眸摇曳的美丽光辉尽管面对无尽的黑暗仍熠熠闪光,他抬起了头,朝最深处的恐惧中看去。
“我果然还是放心不下,明明应该是长大的我去担忧的事情,现在承担起来会不会太早了。”
恩奇都困惑性的摇了摇头,难以理解胸口中充盈的情感到底是什么,尽管如此,他依然选择遵从内心,决定解决这个地方。
时至今日,恩奇都始终不明白,本该作为合格的武器,未来的他为什么会背叛神明,直到最后一刻满心满眼里都只有乌鲁克。
在刚出生的“天之锁”看来,那是变得愚蠢了。
人类的光辉,人类的生死,与他有什么关系?
【不是这样的。】
嘲笑的同时却有另一种声音不断否定着。
眼前的世界不同于他人所见之幽暗,那是充满光辉的国度,白光辉映的世界里站着一位绿色长发的少年,白色长衫裹挟他修长的身躯,星光璀璨,点亮了超越性别的美丽面庞。
并非年幼的面孔,即使拥有一般无二的眉眼,他们终究还是不同的。
恩奇都笑了笑,舒展双臂,笃定地说道。
“呐,就让我聆听一下,你的声音。”
来自本我,真正的“恩奇都”。
那个突如其来的家伙,到底有什么样的来头?
截断了灵力的供给,神乐总算是可以微微喘息一会,狼狈地半坐在地上眯着眼注视对方幼小的身影。
不,不对。
神乐睁大了眼睛。
烈烈的风声呼啸而过,其实并非风的躁动,而是灵力的呼唤,整个大地的魔力全部被其吸引,奏响绮丽又悲伤的乐歌。
伫立在黑暗中的,被风包围的身姿逐渐变幻,不再以幼童的形象显现,展现出人类幻想极致的端丽。
“就让我来替星球裁决吧,世间之恶的归所。”
污秽覆盖的泥土里,悄然开出一朵尚未绽放的花朵。
身体拼命告诫离开的冲动,神乐却一动也不动呆在原地,巨大的魔力洪流从脚边流过,她好似听到星球的声音。
那是星球对她钟爱的孩子温柔的低语。
连接着天空同大地,维系世间万物,以生命为“概念”凝结而成的原初火种以花朵的形态散发独特的辉映。
雷光闪烁。
恩奇都启唇,回应地呼唤道:
“人子啊,紧系神明吧(Enuma Elish)”
刹那间,所有的黑暗全部撕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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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奇都,恩奇都?”
柔软甜蜜的音调喊着他的名讳,温暖的掌心亲密地触碰他的额头。
“你该醒了。”
他迷惑地张开了眼睛,然后看见少女冲他露出明媚的笑容。
“沙姆哈特。”
她看起来那么熟悉,却令他产生久违的陌生感。
“我们已经到达王都的中心,你想见到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我想见......的人?”
他应该记得的,于是脑海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但很快属于青年的体格变成孩子的模样,印象中,恩奇都只见过年幼的王。
曾经睿智完美的王,长大了以后却成为人人厌憎的暴君,岁月的作用的确非常可怕。
即使这些情绪不过为了模仿得更像人类,暴君二字本来应该令他感到讨厌,但此刻提起,显得格外温柔平静。
“恩奇都,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沙姆哈特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寻找什么不同。
“昨天的时候你还很气愤王的暴/政,甚至向王发起了决斗,怎么今天就变得不那么在乎起来。”
“沙姆哈特,我以前和乌鲁克的王战斗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