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的气息,这不是你的身体对吧?”
相对于行之就木的老人,对立而站的少年浑身上下充满了耀眼的勃勃生机,那是令人嫉妒充满希望的生命力,虽然少年的身份是已经死去的英灵,却比苟延残喘数百年的间桐脏砚还要真实温暖。
“如果你还活着,一定是个绝佳的容器,真是可惜......”
恩奇都不在意这个怪物对他身体的觊觎,边安抚着见到爷爷浑身颤抖的间桐樱,边冷淡回复对方的妄想。
“不需要可惜,以这个神秘退场的时代,也创造不出同等的炼金工具出来。恐怕维持生命最好的办法,也只有像你这种方法,连基本形态都维持不了,只能保持老人的样子。”
间桐脏砚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哪里会因为被戳到痛处就会恼羞成怒,他呵呵笑了笑,语气从容不迫。
“也难怪雁夜会选择背叛我,毕竟能够得到像你这么特殊的英灵帮助,他的确比我幸运的多。”
“不过,你们也别得意,老朽活了那么多年,一点小小的本领还是有的,既然他们接受了老朽的改造,就要做好心理准备。那些虫子最听话不过,哪怕宿主是其他人,只要我轻轻呼唤,它们就会争先恐后的回归老朽的怀抱。”
“果然!”
间桐雁夜痛恨的咬紧牙关,他就知道间桐脏砚的手段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他们逃离,还没等他消化完这一事实时,他体内的虫子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似是想要吞噬掉雁夜的魔术回路逃脱出去。
间桐樱同样忍耐不住的惨叫起来,她幼小的双手紧紧捂住脸部,眼睛的位置开始迸溅出点点血色的泪花。
“樱?樱!你没事吧,疼不疼?”
哪怕身体已经快要忍受不住到达崩溃的边缘,间桐雁夜最先想的却不是自己的安危,他冲上去去,几乎使用强抢的手段夺走了恩奇都怀里的孩子,牢牢把她护紧。
“你看,和我做对就是这样的下场。”
脏砚的声音里只余苍凉和冷漠,漫长的寿命耗尽了这个老人所有的温情,就算面对自己的后代,他所衡量的,只有他们能不能为他创造价值。
既然雁夜这么不听话,那么就不要留下来好了,反正他也不指望这个不争气的家伙能拿到圣杯,不过樱的身体还有用处,他得小心点,不要将这个好不容易争取回来的容器弄坏才行。
“你所认为的太早了。”
无数道锁链形成耀眼的屏障,阻挡住外界一切的魔力波动,间桐雁夜体内的刻印虫没有了魔力的吸引,逐渐恢复平静。
恩奇都手握住天之锁的一端,魔力波动的气流使他的白色长衫发出猎猎的声响,缠绕的发丝间显露出利如鹰隼的双眸。
铺天盖地的虫子密密麻麻朝恩奇都飞来,还没有接触到少年的一角,便被他四周激荡的剧烈魔力搅碎成灰烬。
间桐脏砚借着虫子的威力缓缓向暗处退去,只是没有走几步,天之锁刺穿他的身体,将这具即将腐烂的残骸钉在了墙上。
“€€€€......”
百年来从未尝试过的疼痛令堕入暗道的老人眼前发白,从喉咙里发出怪异的痛呼声,他怪笑的看着准备取走他性命的少年,枯瘦的手臂向前延展,做出一个类似迎接的动作。
“我果然还是羡慕......这样的力量。”
没有任何犹疑,恩奇都张开手,扼断了他的喉咙。
“他死了?”
当所有锁链都被收回以后,间桐雁夜看到了脏砚的尸体,难以想象恩奇都这么简单就杀了他想象中高不可攀的仇敌。
“还没有。”
恩奇都虽然这么回答,却没有再检查间桐脏砚的尸体,他从容不迫的抬起手,拉住了支撑不住倒在地上的雁夜。
“我们要尽快回去,把你们两人身上的虫子都去除掉,只是没有了刻印虫,你就没有了魔力供给的来源,很快就会变成普通人,你能接受吗?”
“当然。等等,我们要去哪里?”
“远坂宅。”
间桐雁夜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只是看到樱听到“远坂”二字所做出眷恋的神情,最终还是没有将反对的话语开口。
雁夜的内心隐秘的隐藏着一点恶意,那恶意的对象正是不珍惜女儿害樱落到如此地步的远坂时臣,既然时臣如此相信间桐脏砚,相信他会好好善待培养间桐樱,那么就让那个顽固的家伙好好看看,这种“善待的培养”究竟把小樱变成了什么样子。
“你愿意回家吗?樱。如果想要回去的话,就点点头。”
抚摸着幼女的头发,即使内心充满了仇恨,在男人看来,最重要的还是小樱的想法。
父亲?母亲?他们不是抛弃她了吗?
樱睁大眼睛,雾蒙蒙的紫色瞳眸找不到任何焦距,但她很快用力点点头,努力做出早已遗忘显得空洞的笑容。
“父亲母亲他们原谅了樱吗?樱会很乖的,不会再调皮了,也不会学习任何魔术,这样的樱就是普通人,有资格留在家里了。”
“没关系,就算他们不喜欢你,叔叔也会养着你。”
“叔叔,你哭了。为什么要哭呢?”
“因为樱可以得到幸福,所以我很高兴。”
第八十一章 兄长
迦尔纳凌空站在远坂宅的使魔探查不到的天际,垂眸观察下方的景象。
英灵的感官比谁都敏锐,他自然能发现清晨时分远坂家遭受的异常,不过根本用不上这份感知力,光是看到吉尔伽美什怒火创造的杰作,就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战斗场面有多么的激烈。
不了解实情的迦尔纳做下判断,但是他丝毫不慌,反正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探查远坂家的活动,也没有和远坂家的Servant交恶的必要。
看起来遵从御主指令认真监视的迦尔纳实则放空了思想,茫然的发呆。
迦尔纳在活着的时候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即使现在也颇得肯尼斯的信赖,不过在这场圣杯战争中他始终未尽全力,更多的是冷眼旁观。
生前的性格与习惯养成了现在的枪兵处变不惊的冷静态度,从外表上看根本无法发现他的心理活动,只是迦尔纳自己知道,他的内心并没有那么平和。
时间流速的越快,越到圣杯战争的尾端,所留给迦尔纳的时间就越少,但他还没有找到兄长,即使笃定认为兄长一定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没找到恩奇都之前,迦尔纳能做的只有默默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