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清醒地认知到世界是这样的险恶。
风华正茂却喜欢偷看男人洗澡的可爱少年,被逮住修理一顿菊花沦落;爱放屁打嗝磨牙的丫鬟与好姐妹同床共枕夜里抱住对方的脑袋,龇牙咧嘴触目惊心地将好姐妹磨秃了皮;老婆一日不骂浑身不舒坦,越骂越开心的耙耳朵……
最令叶孤城三观炸裂的是一位手脚不干净的小毛贼,对方有着匪夷所思的奇葩癖好,总爱将银子藏在屁!股!中!
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叶孤城:“……”
叶孤城面色惨淡,似霜打过的茄子,惹人心疼。
至少详知内情的西门吹雪是心疼他的。无语片刻,拍着他的肩,道:“世上总有非同一般之人。”
然而,叶孤城并没有被安慰到。
见此,西门吹雪有心无力。
光是听叶孤城的叙述就足够不忍直视,何况被迫看到那些画面的叶孤城。
西门吹雪对朋友的遭遇很是感同身受,为之怜惜,还有些担心他的心理状态。虽然叶孤城心灵强大,但是那些乱七八糟震撼人心的东西看多了,会不会哪里出问题?
但愿叶孤城不会被打败。
有些事情看多了,也就习惯了,不是吗?
……但愿如此。
可能太过担心朋友,这一夜西门吹雪睡的不大安稳。
他在做梦。
再次梦见了被他当做女人认定为妻子的叶孤城。
这一次,他看见“自己”抱着叶孤城的尸体,来到日后埋葬自身的地方。
男人躺在地上,睡着一般,唇边漾着点点释然解脱的笑意,仿佛下一瞬就会醒来。
“他”静静注视着对方,像在祭奠他的逝去。
许久,“他”单膝跪地,抱住男人,将那头青丝重新绾进玉冠中,又替他整理好凌乱的衣服。
男人终究被埋在于土中,连同那把剑,他的心。
西门吹雪不知道梦中的“他”对叶孤城究竟抱着什么心思,但他知道失去这位可敬的对手,“他”一定很痛苦。世间再无叶孤城,他的生命终将失去色彩。
叶孤城为什么会死?
他的致命伤在心口,那里破了一个洞,血染红了白衣,是谁杀了他?
谁有这个本事杀死叶孤城?
西门吹雪于梦中翻了个身,小声呓语着什么。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叶孤城彻底失眠了。
翌日。
西门吹雪开门,抬头就见叶孤城孤零零地站在院中,出神地看着前方,手指无意识摧残着花树。
西门吹雪:“……”
扑面而来的新奇画风叫西门吹雪略感意外。
“你在做什么?”
“思考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叶孤城转身道。
西门吹雪视线落在男人青黑的眼皮下,“你昨夜没睡好?”
叶孤城道:“你昨夜睡得不大安稳。”
西门吹雪道:“有说法吗?”
叶孤城道:“你做梦了。”
西门吹雪道,“你怎么知道?”
叶孤城道:“我听到你说梦话。”
西门吹雪道:“不可能!”
西门吹雪想说自己从来不说梦话,但是他又不是十分肯定,只好换个说法,道:“即便我不小心说梦话,你也不可能听见。”
顿了下,补充了一句,“除非我大声喊叫。”
然而,这种可能性并不存在。
做了那么多年有关叶孤城的梦,他从来没有喊叫过一次。
这么一想,瞬间放心。
可惜,他放心的太早。
只听叶孤城幽幽道:“你忘记了,我的剑本事非凡。”
西门吹雪:“……”
叶孤城又道:“你梦见了什么?”
西门吹雪略心虚道:“没什么!”
叶孤城道:“可是,我听见你叫了我的名字。”
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眼神闪烁了几下,不擅撒谎且不屑说谎的他破天荒地扯谎道:“可能梦见与你比试。”
叶孤城点了点,淡然的脸色看不出信了没有,只听他淡淡道:“那我们估计比试了不少次。”
西门吹雪:“……”
原来他喊了叶孤城的名字不止一次吗?
第12章
西门吹雪的心理承受力非常强大,不就是梦见叶孤城,不小心说梦话,喊了几次叶孤城的名字,又被当事人当面戳破,有什么好尴尬狼狈的!
西门吹雪神色镇定,依旧维持着处惊不变的高手风范,并且自然的将话题转移到上次中断的切磋上。
“我们切磋一下?”
叶孤城颔首应了声好。
风起,剑在鞘中。
立于风中的两人谁都没有轻易率先出手。
两股可怕的气流自他们身上散开,交击、碰撞。
树叶沙沙作响,卷入风中消散。
在这压抑可怕的气氛中,叶孤城的手已按在剑上。
西门吹雪同样如此。
两人视线对接中,霎时电闪雷鸣,火花四溅。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轮明月缓缓升起。天外仙乐奏响,两尊飞天自月宫飘来,他们体态优美轻盈,四肢修长,彩衣翩跹,裙裾飘曳,臂间彩带无风自动。
这两尊飞天纤纤十指做兰花状,漫天花瓣从手心散落,徐徐的清风吹拂着花瓣,飘落人间。
一时间,香气浮动。
叶孤城:“……”
什,什么情况?
随着“飞虹”出鞘,又有飞天隐隐浮现于月色中。
或反弹琵琶,或吹横笛,或奏腰鼓……
一尊、两尊、三尊……
整整一十八尊!
逆风飞翔,翩翩起舞,肃穆庄严。
这片夜空,已是极乐净土!
急促的琵琶声,如珠玉碰撞,弦声具现化七色光芒。
剑光交织中,七彩光芒直冲天际,霎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叶孤城:“……”
叶孤城目瞪口呆。
西门吹雪隐隐感觉到气氛不对。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默契地收招。
西门吹雪疑惑道:“可是又看到了什么奇怪的画面?”
“又”字可谓道尽了叶孤城的酸楚。
叶孤城抬眼看向西门吹雪,与他带来的宏大浮夸的场面不同,西门吹雪那里是冰山雪地,是开满梅花的悬崖峭壁,他几乎能感受到那里吹来如刀锋般冰冷刺骨撕裂空气的风!
叶孤城面无表情道:“我身边有飞天,整整十八尊。”
西门吹雪下意识四顾,叶孤城四周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口中的飞天异景,他是看不见的。
他虽看不见,却有种那里确实有东西存在的感觉。
“它们还在?”
叶孤城道:“正在消失。”
周身一十八尊飞天逐渐透明,等压抑黑沉的天空再次放晴,它们已然消失不见。
“是么。”西门吹雪又道:“我这里有什么?”
“冰山雪地,悬崖峭壁,冷风刮骨。”叶孤城顿了顿,道:“悬崖峭壁上开满了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