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补偿的问题。”何玄通抬手示意高铭不要再讲了,苦笑道:“什么天书?”
“道长就不要诓骗我了,我知道你家里有一卷祖传的天书,通过这本天书可以破解蝌蚪文。”
何玄通连连摇头,“高公子,您是不是哪里误会了,小道家真的没有这个东西,或许是别人家的,错将主人记成了小道。”
难道找错错人了,“那你认识公孙胜吗?”
何玄通缓缓点头,“是认识他不假,可是这天书和什么蝌蚪文,小道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如果有的话他肯定拿出来了,为自己换一座道观,享受香火不好么,可问题是,他真的没有。
高铭自己就是个撒谎高手,同行还是很了解同行的,通过他的判断,眼前的何玄通的确不像是说假话,
“道长,请莫骗我。”
“出家人怎么会骗高公子呢?小道向三清发誓,如有半点谎言,就叫小道元神烬灭,永世不得成仙。”
这个誓言够毒,高铭信了。
为什么明明原著中记载的能够破解碑文的何玄通,此刻却根本不了解蝌蚪文的样子。
高铭不禁纳闷,难道是因为他到来的关系,有些事情发生了扭曲?
可是不会啊,他这个蝴蝶的小翅膀,可是从来没有扇到过何玄通头上的。
如果那本天书真的是祖传的,并不会因为高铭的到来而改变什么,如果他现在真的不知道,那么只有一个解释。
所谓上应天象,记载梁山一百零八位好汉的碑文,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事情的真相可能是这样的:宋江招募了一群亡命徒后,面对手底下这一群嗜血狂魔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排座次而不引起火并。
这时候,偶然在山上发现了一块石碑,这块石碑是用所有人都不认识的蝌蚪文字雕成的,于是他干脆利用这块石碑做起了文章。
叫公孙胜下山请来一群道士做法,装作受上天指示一般的扒拉出了这块石碑,并安排了一个路人甲似的角色何玄通,叫他谎称自己家有天书,能够破解碑文。
于是这份碑文就按照宋江的意愿被破解了出来,上面所谓的天罡地煞的排名也全都是宋江自己胡编的,当然,吴用在整个计划里也充当了重要角色,他想必也是策划者。
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什么宋江的亲信全部被排进了天罡。
从头到尾,这都是一份人工名单,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上天感应。
梁山好汉们是魔君不假,但这群魔君的真正排名却未必是这样。
而现在,因高铭到来,梁山提前招安,不用排座次,何玄通不用受宋江的指使,自然也就不会破解蝌蚪文了。
至于石碑上真正的文字是什么,根本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梁山好汉们认可这块石碑上的排名,在不发生流血事件的前提下,解决了排名问题。
假借神鬼的名义解决政治问题,也算是常规手段了。
高铭想通之后,如释重负,这些天一直担心的问题,被证明子虚乌有,说不出来的轻松。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打扰道长了。”
何玄通发现是对方弄错了,也苦笑,“既然如此,那么小道无功不受禄,就此拜别。”
高铭把他从外地找到东京来这一路,也消耗了不少时间,出于愧疚他拿出一些银两赠与何玄通,既然道长去意已决,那么我也就不强留了,这是一点盘缠,希望道长一路顺风。
何玄通推脱了几次,但最后还是收下了高铭的馈赠,就此告辞。
成功摆脱了碑文的危机,高铭彻底放心了。
结果他这心刚放下,转天就听到一个令他再次把心悬起来的消息。
石碑上的文字竟然被人破译出来了。
“有人破译了那些蝌蚪文?是什么人?”他问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慕容彦泽。
“就是道长林灵素。别看宫里养了这么多道士,现在就属他最得官家的信赖,官家觉得他有真本事,是真仙人。所以,他出来破译,我一点不奇怪。你等着吧,明天中午要在艮岳内内亲自昭告这碑文上的内容。到时候王公大臣都要到场。你还没接到消息,别急,晚些时候应该就差不多了。”
就像慕容彦泽说的,高铭傍晚回到家里就接到了宫中太监的传旨,叫他明天中午到艮岳内参加碑文宣读大典。
高球自然也在受邀之列,第二天中午,父子俩进入艮岳,在去会场的路上,还不忘讨论一番。
“虽然不知道这碑文上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但我觉得肯定是一些好话,否则的话,林灵素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破解,昭告天下。”
高铭赞同他爹的观点,这林灵素也不是傻子,如果碑文上真的写的是什么霍乱天下,大逆不道的话语。
他肯定私下里秘密禀告给皇帝,而不是大张旗鼓的说出来。
这林灵素,据说早年的时候做过和尚,因为在庙内喝酒吃肉,被主持发现后一顿棍棒教育,他干脆改了信仰,成了一名道士。
后来赵佶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神游仙宫,在仙宫中遇到了一个骑青牛的神仙,后来他偶然见到了林灵素,发现这林灵素和他梦中骑青牛的神仙有几分相似,于是大加宠幸信。
如果这林灵素破译了碑文上的文字,无异于更上一层楼,将其他道士都远远的甩到身后。
至于这林灵素懂不懂蝌蚪文,高铭持怀疑态度,毕竟这么多饱读诗书的大儒都没破解成功,一个道士宣称自己能够解读。
怎么看,都不像是治学,更像玄学。
高铭和他爹到的正是时候,和其他官员寒暄了几句,官家就领着他的皇亲国戚们莅临了。
高铭见这碑文高一丈左右,上面刻着弯弯曲曲的蝌蚪文字。
此时这块石碑被放在一个描金的底座上,披红挂彩,打扮得通身气派,石块超规格待遇的石头。
在这块石头旁边有一个三层高台,供有三清圣像,设放着各种醮器。
高台上站立着一个中年道人,一副入定的模样,全然不顾王公大臣们的窃窃私语,看起来,很超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