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驿站的后院内舒服地晒着太阳,周身沐浴在暖烘烘的阳光中,几乎睡着。
忽然这时余光看到了高铭朝他走来,王黼不想理他,假装睡着了,装作没看见。
而高铭走到他跟前,也没含糊,直接使劲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痛得王黼大声质问道:“干什么?吓我一跳,诶呦呦,我这头又痛了。”
“王大人,你不要担心,你有救了!”就见高铭一脸兴奋地道。
王黼心里冷笑,你莫不是去请了什么大夫,告诉你没用的,呵呵,只有太医院的人才能决定我的病情。
不管对方说什么,只要张御医咬定他有病就行了。
他装出激动的样子,“真、真的吗?”
接着就见高铭挥了下手,一个黄发黄须的人手里戴着皮手套,擎着一只鹰隼走了上来。
这个黄发的人,王黼记得叫做段景住,因为外形奇特,他还顺嘴问过,高铭说他会契丹话,因此带着。
高铭便对段景住道:“你将东京来的书信取下来吧。”
段景住就从鹰隼的右爪处取下来一个小纸筒,递给高铭。
高铭一边拆一边对王黼道:“王大人,你那天晚上遇鬼,我便觉得不妙,就怕厉鬼直缠重病的人,你回东京,她就跟回去了。”
这是不叫自己回东京?王黼忙道:“话虽如此,可就怕我越是待在这里,越被她缠上。只要将病养好,气力壮了,她就奈何不了我了。”
“话虽这么说,但就怕万一。因此我派鹰隼回到东京向公孙道长询问了该如何医治,他也十分担心王大人,立即发来了方法。”
王黼一愣,皮笑肉不笑地道:“这只鹰能飞回东京?想不到竟然有这样的好鹰。”
“王大人不信?你可去打听打听,这金毛犬段景住家卖的海东青和鹰隼,可是连郓王都是他家的常客呢。”
这么一提,王黼好像有点印象,前次打猎,还见郓王放过海东青。
高铭展开鹰腿上取下来的字条,面色逐渐沉重,然后与那段景住说了什么,他就下去了。
王黼问高铭,“纸条上公孙道长怎么说?”
就见高铭抿了抿唇,目光中满是殷切的欣喜,“总之,王大人,您有救了,公孙道长出马,你还不信吗?”
连皇帝都信公孙胜,其他人哪有不信的道理。
这时就见花荣走进了后院,手里还拿着一条麻绳,径直走到高铭跟前,“就是这根绳子了,其他东西也在准备。”
高铭拿过绳子,在手里掂了一下,朝王黼瞅了眼,冷不丁朝他甩去。
抽死你个龟孙子!
王黼躲闪不及,被狠狠地抽了几下,疼得他差点站起来,“你做什么?!快停下!”
“王大人,别恼!这是公孙先生说的,怕那女鬼附身你了,用这条她生前吊死的麻绳狠狠抽你,如果她在你身上,她恐惧令她死亡的麻绳,应该就离开了。”
有理有据,王黼分不清是真的,还是高铭信口胡说故意整他,干瞪眼,但打定主意,即使这样,他也不会服输,装病到底。
“可归根结底,我是病了,我虽然见过女鬼,但也仅仅是见过,并没有被冲撞。你对女鬼一事如此上心,而对我真正的病症不加治疗,那是舍本逐末。”
王黼心道,这样说,你那从公孙胜那里获得的用绳子“抽打女鬼”法子就不管用了,高铭,看你还怎么对付我。
谁知话音一落,就听高铭一拍手,“这个你不用担心,公孙道长还写了一副方子给我,叫做天下第一大补汤,可医治百病,这就熬煮给王大人。”
此时有高铭的随从抬着一个铁锅走了进来,简单用石头垒了个灶台,加上柴火,向锅注入水,烧了起来。
王黼冷笑,那公孙胜可要失算了,没听说能将装病的人医治好的。
他喝了汤药也不会好的。
但他不能不叫高铭煮药,否则显得他不配合治疗,他假惺惺地道:“那敢情好,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时候,时迁走了进来,很嫌弃地拎着一个布袋子,手里还拿着夹炭用的火钳。
“大人,都找齐了。”
高铭如释重负般的笑道:“那真是太好了,王大人有救了。那么便开始煮药吧。你听我吩咐,往里面放药材,剂量都量好了吧?听我念到哪位药,就往里放哪位,不要落下。”
时迁道:“您就放心吧。”
高铭展开所谓公孙胜给他的药方,念道:“百草霜二两。乌龙尾二两。”
时迁就从布袋中拿出一个大纸包,往锅里倒了一堆黑色的粉尘。
王黼虽然学问不如蔡京,但在大宋当官哪有不学无术之徒,尤其读书人,平日里医书也是看的,他当然清楚,百草霜就是锅底灰,乌龙尾是房梁灰。
此时锅内,水温上来,呈现一堆黑乎乎粘稠的状态,整一锅泥水。
王黼一愣,难道自己要喝这玩意?
就听高铭继续道:“血余炭二两。”
王黼一惊,这玩意就是头发烧成焦炭状,就见时迁用火钳从布袋里夹了一个黑块出来,扔进了锅内。
一锅水,泛着黑色的花朵。
王黼对左右使眼色,并对高铭道:“你们慢慢煮着,这里风凉,我先回去。”
他绝对不会喝这玩意地,等他回到房间就假装睡着,死都不起来喝这玩意。
高铭没理他,继续道:“望月砂、夜明砂、五灵脂各三两。”
王黼只拍扶手,吩咐左右道:“风大,我要回去。”这三味分别是兔子、蝙蝠跟鼯鼠的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