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人生中的前几十年都生活于被契丹人压迫的环境下,难免太过谨慎了。
就连正式反抗辽国,也是在他们兄弟跟娄室、银术可等人的建议下,才下定的决心。
所以有的时候,他反倒更欣赏叔叔完颜晟,他虽然谨慎,但骨子里更愿意冒险,搏一搏。
众人回到完颜家的院子,欢欢喜喜地开了老虎宴。
按照以形补形的滋补规则,吃了老虎就获得了老虎的力量,所以虎肉自然是被大家分食而尽。
筵席上气氛热烈,高铭也表现得比之前热络许多,他因为酒劲儿,脸颊微微发红,豪爽地举杯道:“今天我和花荣亲身参与了女真的围猎活动,幸好有兀术等的相助,才有惊无险,虎口脱险!为了表达我的谢意,这杯酒,敬女真的武士们!”说着,朝兀术他们扬了扬酒杯,“来,让我们喝了它!”
兀术与宗翰宗望他们,本来就喜喝酒,自然不在话下,一饮而尽。
这时完颜希尹举杯道:“祝郎主活满一百岁!”
阿骨打很满意这祝福,笑着喝酒。
“一百岁!“众人都欢呼。
高铭心想,金国建国初期,统治者还没有天子万年的想法,很朴素的只想活一百岁。古往今来,那么多皇帝,别说一万岁,连一百岁的都没有。
众人喝得酣畅,有点上头,又开始唱起了歌,不过都是女真语,高铭听不懂,也加入不了。
这怎么能行呢,在女真筵席上不唱歌,感觉交流总差了那么一点。
于是,高铭笑道:“今天实在太开心了,我也想献唱一曲!”
话音刚落,女真人还没什么反应,花荣担心地看高铭,你唱歌不要紧,关键唱什么啊,中原的曲子这群人听得懂吗?
苏轼的《水调歌头》耶律大石那种精通汉学的,能够理解,以女真人目前的汉语水平,怕是难了。就怕唱完,一阵沉默,稀稀落落几个零星的掌声,十分尴尬。
高铭朝花荣使了个“不用替我担心”的眼神,便道:“这首歌曲,就叫做《勇敢的女真人》”
完颜希尹对汉学有研究,还以为高铭会唱中原的《雨霖铃》《苏幕遮》这样的曲子,还愁怎么翻译呢,不想高铭嘴里吐出来这么简单明了的歌曲名,心头不禁升起一丝好奇。
高铭清了清嗓子,他唱歌肯定比不了乐和跟李师师,但也不跑调,而且儿歌的曲子朗朗上口,他相信自己还是能掌握的。
况且,就是他跑调了,谁能听出来?!
歌词感情真挚是最重要的。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他举着酒杯唱道:“高高的不咸山,一片大森林,森林边住着勇敢的女真人,一呀一匹烈马一呀一把弓,翻山越岭打猎巡逻护呀护山林,勇敢的女真人,黑水河的流水哗啦啦的滚,不咸山的森林根呀么根连根,他们的日子美好又呀么又快活,宋金友好也要记呀记在心。”
不咸山就是长白山,黑水河自然是黑龙江。
白山黑水,是女真人最熟悉的东西了。
曲调活泼激昂,歌词直白通透,在场的女真人不管发现自己汉语水平如何,发现这首歌他们全都听懂了,还这不算,他们还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会唱了。
等高铭唱完一遍,待第二遍刚开个头,就不是他一个人在唱了,和声越来越多。
高铭欣慰地想,音乐是没有民族和国界,好音乐更是如此。
这首本来就是少数民族的民歌,更是十分附和女真人的口味,一听就爱
宴会的气氛在这首歌的推动下,到了顶点。
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女真已经打败了辽国,在开庆祝大会。
见之前一直态度不冷不热的宋国使臣已经入乡随俗,自作自唱,女真人们的戒心也都放了下来,尽情高歌,一直闹到后半夜才各自散了。
而虎皮,按照阿骨打一开始说好的,等熟好了,就给高铭他们送过去。
吃了后世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高铭,跟花荣回到了住处。他俩终于有机会私下说话了,花荣一进门儿就搂住高铭说道:“我的弓弦肯定被他们做了手脚!”
想到女真人今天的所作所为,花荣现在还生气,竟然使出这么危险的手段来。
关键是这条计策用在不会任何功夫的高铭身上,若都是擅长弓箭的武将,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高铭道:“我知道,就是咱们将马留在院外,进屋来见阿骨打的时候,你挂在马上的弓被他们给动了手脚。等打猎的时候,你使不了弓,他们顺理成章的救了咱们,就是想卖咱们个大人情,叫我促成宋金联盟,既然如此闹我就依照他们的计划。顺水推舟认下这个人情。反正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可以收网和谈了。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看不穿他们的心计。“花荣道:”不过想不到,你竟然还会唱他们的歌曲。“
“我哪儿是会唱啊,也就是瞎哼哼。你要是觉得好,那也是我跟燕青跟乐和待这么久,瞎学了点。”
“不是吧,瞎哼哼怎哼得这么好,我看他们对这首歌很钟情。保不齐明天就传唱开来了。”
那也好,就当我对金国的文化事业做一点小贡献吧,”我在这里迈出的一小步,可是宋金关系的一大步。而且明天我还要去见完颜宗弼,将这步子再迈的大一点。“
”你要去见完颜宗弼,好,我陪你。“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你毕竟是个武将,我看他们忌惮你。”
花荣笑道:“他们应该忌惮的是你,你嘴巴才叫杀人于无形。”
“那就先杀你!”高铭笑着仰头去亲花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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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高铭就将他跟花荣的酒袋分别晃了晃,因为一路上取暖喝了不少,此时两个酒袋都所剩不多,将两个酒袋剩下的酒倒在了一起,才凑齐了半袋,但聊胜于无,带着去见完颜宗弼。
昨天兀术救了高铭,所以对高铭的拜访不疑有他,但是没看到花荣,他便问了一嘴,“花荣呢?“
“在住处修弓弦呢。”高铭见完颜宗弼这个房间就是寻常的女真人陈设,十分简谱,屋内是个万字炕,三面都是炕。
高铭刚进来的时候,原本还有两个女真女人跟兀术一样,也坐在南边的炕上,见高铭来了,就坐到对面的北炕上去了,继续缝制皮帽子,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不时还会用女真话交谈,就一副“你们男人聊你们的,我们女人聊我们的。”的样子。
高铭来到金国这么多天,也习惯了,坐到炕沿边,对兀术道:“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感谢你昨天的救命之恩。我这远道而来,手头也没什么东西,就只有点从宋国带来的酒,只剩半个酒袋了,你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