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种时候太宰治才会觉得,沈希的想法真的很好。
不会难过,甚至怀抱扭曲的希望。
我所爱的人,我最见不得的就是你的悲伤。
“你去接一下征十郎吧。”在回去的时候,赤司先生说:“征十郎一直都很想你,如果看到你去接他的话,一定会很开心。”
“这样。”沈希点点头,“他还在帝光吗?”
赤司先生点点头,“嗯,好像是在和同学打篮球。”
在确定当一个老师的时候,沈希考教师证的同时也把霓虹的各种学校翻了一遍,帝光也在资料之中,这个学校不同于冰帝,是个真正的普通学校。
走在学校里,太宰治对学校内部带着一点好奇,他从来都没有上过学,所以这些地方还是头一次来。
“打篮球的话应该是在体育馆吧。”
太宰治看着他,“我好像记得你上次和我说过,你弟弟的篮球队伍里有一个时常看不见的成员。”
“是这样没错。”沈希点点头,“我也不太清楚,但赤司说他是单纯的没有存在感。”
“咦……好玄幻啊。”
推开体育馆的门,瞬间便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像是被开门声惊了一下,还在打球的少年们转头看向门口,沈希走进来,面无表情的他看上去相当有煞气。
“哥?”赤司征十郎愣了一下,他将手中的篮球扔给旁边的人,连忙跑了过去。
“哥你回来了!”
沈希点点头,“刚从华国过来,就先来看看你们,这是太宰治。”
太宰治……
赤司征十郎情不自禁的看向沈希旁边的人,他和沈希一般高,身材瘦削,穿着一件沙色的风衣,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资料中那个可怕的人。
是的,赤司家调查过太宰治,在沈希离开的时候赤司先生就将横滨那一片调查的底朝天,当然也包括这个和沈希距离最近的太宰治。
虽然有一些已经查不到了,但从一些能够调查出来的东西中便能够窥测出一些黑暗的东西,那些满腔的罪恶和□□裸的血腥事件,全都是这个人一手操办。
一个相当可怕的人。
“哇,原来小赤司还有哥哥吗?实在是太惊讶了,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年跑过来,一看就是一个相当活泼的男孩。
赤司征十郎转头看了一眼,不只是黄濑凉太,其他队友都因为好奇凑过来。
“我明明有说过,之前沈希哥还有过来看比赛。”赤司征十郎道:“你们忘记了吗?那一场比赛我有向观众席示意。”
“哈?我还以为你在和谁搭讪。”青峰大辉耸耸肩。
沈希看着他们,“你们训练结束了吗?要一起出去吃东西吗?”
“咦?可以吗?”
“当然可以,沈希哥从来不会开玩笑。”
太宰治看着他们,片刻后他笑着说:“喂,你们知不知道沈希是个老师,也是教中学的,应该是和你们一个年级的……国中老师哦。”
众人愣了一下,然后齐齐盯着沈希。
这竟然是个老师?
“已经被辞退了,太宰不要吓他们,走了,你们想吃什么?”
太宰治叹了口气,“沈希你要变得有趣一点嘛,不要总是阻止我,还有,我好像没有看到你说的那个存在感很低的孩子。”
“唉?你难道说的是我吗?”黑子哲也突然出声。
“什么?这里竟然有人?”太宰治被惊了一下,“我竟然没有注意到,可怕,太可怕了。”
一巴掌拍到太宰治肩膀上,沈希叹了口气,拽着太宰治的衣领往外走,“都说让你别逗他们,你明明都看到了,这么大一个人很容易就注意到吧,而且还是蓝头发。”
“我知道,我知道了,沈希放开我。”太宰治委屈的呼喊着。
众人:……
黑子很容易被注意到?是他们瞎了吗?
送走赤司的队友,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天色开始暗沉下来,因为有沈希在,赤司家的司机没有来接征十郎,也就造成赤司第一次走路回家。
其实也没什么必要。
“哥,你要去看妈妈吗?”赤司征十郎突然开口,“这么久了,妈妈一定很想看到你。”
“已经去过了。”沈希声音平静,“小姨现在一定很开心,死亡是幸福的开始。”
赤司征十郎对于沈希的言论早已习惯,“虽然这样说,但是,一旦想起来还是会难过,毕竟,是再也见不到了。”
沈希转头看着他,看着少年表情落魄,情绪低迷。
虽然对于死亡和正常人的理解不同,但是他很明白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人如果分开再也不见是什么感觉,人类惧怕的从来不是别离,而是再不相见。
太宰治并没有插话,他甚至有意识将自己游离于两人之外,他早已看惯了生死,早已尝尽了失去的滋味,也没有亲人让他追怀。
赤司征十郎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他生活富裕,有爱他的父母,从来没有不如意的地方,和他从小接触的人都不一样。
那种对生活热烈的渴望,和他们这群野狗般活着的人是不一样的。
“是吗?确实无法接受。”沈希看着他,“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办法,只能接受,毕竟活着总是要接受这些难以接受的事情。”
沈希的表情有点认真,又有点嫌弃,“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活着永远比死亡要艰难。”
“这样?”赤司征十郎笑了一下,“那就没办法了。”
“是啊,没办法。”
“那就……接受吧。”
为了活着所做出的妥协,接受那些悲痛的无法遗忘的过去。
……
烟花祭,这是东京每一年都会举办的活动,那时候整个会场都会被人挤满,虽然是秋天但也无法阻止大家,无数小吃摊将那里摆成长龙,最后的时刻还会放很漂亮的烟花。
这是赤司征十郎第一次想要夜晚出门,理由是和部员们共同活动,可惜被赤司先生拒绝了,在他认为,这种地方没有去的必要,不会给赤司家带来胜利,甚至可能遭遇危险。
在被拒绝之后赤司征十郎求到了沈希这里,因为沈希从来不会惧怕赤司先生,他的特立独行一直都是赤司先生的心病,却无力阻止。
“烟花祭吗?”太宰治翻着手机,“我确实有看到这附近的新闻有宣传,大家都在谈论。”
“就是这样,这是我第一次和部员们约好,所以……”赤司征十郎眼中带着哀求,“哥,帮帮忙。”
沈希将手机屏幕上的方块清空,这才抬起头来。
“太宰,你想去吗?”
“你说烟花祭?”太宰治想了一下,“那就去吧,每天在家里也很无聊,你玩游戏的时候都不理我。”
沈希对于太宰治的诽谤完全不接受,“你和我说话的时候我明明有理你。”
“你那是理我吗?明明只是敷衍,而且还是单字敷衍!”
对于这两个人的关系在沈希直接让太宰治住自己房间的时候就已经明了,赤司家可不缺一间房,这样干脆利落的挑明还真是沈希的风格。
赤司先生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沈希一句话都没说出口,最后只能自己生闷气。
这个孩子从15岁来到他家,就从来没有听过他一句话,说和不说没有任何区别,因为他完全不会听,只会按照自己想做的做。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天,每天都在查同性相爱的案例,一边看一边觉得不靠谱,然后又根本干涉不了,最后只能越来越气,恶性循环。
在知道赤司征十郎被沈希带出去的一瞬间,赤司先生顿在原地,最后叹了口气。
就这样吧,让沈希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他愿意活着就好。
这是妻子在离开之前和他说的话,也是她对于沈希最后的期盼。
烟花祭上,赤司征十郎迅速找到自己的队友,和沈希说了一声后便和他们汇合,几个少年迅速跑掉,独留下一点笑声。
祭典上到处都是穿着和服的男男女女,他们脸上带着笑容,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是一副幸福的模样。
沈希和太宰治站在外面,他们都没有走进去,像是和里面的热闹隔绝一般。
“好热闹啊。”太宰治看着他们,“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这种祭典呢。”
沈希转头看着他,“以前没参加过吗?”
“拜托,我可是在港黑,怎么会参加这种东西,沈希呢?”
“我倒是来过几次。”沈希想了一下,“有时候的学园祭也差不多,我是老师,当然要参加。”
“原来如此。”
沈希盯着太宰治,他手腕处露出的绷带染上暖黄色的灯光,鸢色的双眼里满是平和的笑意,但对于面前的吵闹有些抗拒。
一个孤独习惯了,所以有些畏惧人群的人。
沈希拉住太宰治的手,接着强硬的拉着他走进人群中,虽然在人群中,他们两个成年男性,而且还穿着日常风衣的人有点不常见,但是……完全没有问题。
“这样不就好了。”沈希攥着他的手,“没关系,有我在。”
太宰治看着他,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心中咚咚作响,在这一刻,似乎周围的人全部消失,他的眼中,只有紧紧握住自己手的这个人。
“沈希沈希,有团子!”太宰治拉住沈希的手,“我想要这个。”
沈希盯着那些白白嫩嫩的团子,“太宰,说好的在霓虹你养我呢?”
“虽然这样说,但是我手里没有现金,钱全在卡里,这种小摊不可以刷卡的吧。”太宰治看着他。
和太宰治对视一眼,沈希摸了一下口袋,“很好,我也没带钱。”
两个压根就没有带钱意识的人沉默了三秒钟。
“啊,这样就不好办了,没有钱的话老板一定不会给我们团子的。”
“是啊,怎么办呢?”
太宰治琢磨了一下,“要不要试着帮老板打工?”
“你会做团子?”
“不会,我只会炸厨房,不过我会做硬豆腐!”
再次沉默了三秒钟,太宰治扑哧一声笑出来,带着纯粹的快乐,明明是很普通的话,但他就是想笑,沈希拉着他的袖子离开小摊,以防老板当他们有病。
“这样的话我们什么都不能买不能玩儿了,有点遗憾啊。”太宰治拉着沈希的手晃了晃。
“没办法,谁让我们都不记得带钱。”沈希也有些无奈,他对于这种地方了解不足,完全没有带钱的想法。
“那就等一会儿看烟花吧,报道上说今年的烟花是历年来最大最漂亮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