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男人一身浓重的黑,仿佛带着深渊里最为沉冷浓厚的黑暗而来,冷沉的面容在对上弗洛瑞斯的目光时立刻变得柔和,“果然你在这里,弗洛瑞斯。”
“啊?啊。”弗洛瑞斯有些不知所措,虽然身为希欧倪的时候见过哈迪斯不止一面,但那时的哈迪斯的态度都是和对待其他人一样的冷漠。
即使知道哈迪斯这些年从没有放弃过寻找他,但他以为这么多年不见,哈迪斯必然会为他当年的逃离与这许多年漫无目的的追寻而生恨,总之无论如何都不会是这样温和的态度。
哈迪斯看了他片刻,在他浑身不自在的几乎想要跳起来逃跑的时候,终于将目光转移到一旁忐忑不安的仄费罗斯身上,冷冷道:“你刚才想对弗洛瑞斯做什么?”
大多数神明都知晓黑暗国度的王者多年执着于一个少年,然而只有少数神明知道那少年的名字,而仄费罗斯正好就是那少数者中的其中之一。
在冥王出现并且说出花□□字的时候仄费罗斯心里就生出了一股危机感,此刻在对方如有实质般阴沉的目光下,更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我……哈迪斯陛下……我……”
看着刚才还气势汹汹志得意满的西风之神此时在哈迪斯的目光逼视下结结巴巴得连话都不敢说,弗洛瑞斯嗤笑一声,把手中握着的药瓶悄然收进游戏背包,接口道:“他想要把我抢走,当他的妻子。”
仿佛看不到仄费罗斯瞬间苍白如雪的脸色和哈迪斯变得阴冷的神情,他浅浅一笑,继续道:“他说,我注定是他的伴侣,他还说他非常喜欢我倔强的样子,觉得我们结婚后的生活一定会很有趣。”
哈迪斯直直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片刻后将视线转向仄费罗斯,那目光已经冰冷得不像是在看活物了。
仄费罗斯颤抖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哈迪斯却没有如他所想的狠狠处罚他、将他打落塔尔塔罗斯,而是又转头看向少年花神,“弗洛瑞斯,你想要怎么处置他?”
弗洛瑞斯有些意外哈迪斯居然会询问他的意见,他如今虽然也是神明,不过花神的神职在冥王面前恐怕还比不上冥河的船夫来得重要。
虽然仄费罗斯触怒冥王是因为冒犯了他,但以对方的地位,大可自行处置了这坏他心情的家伙,而无需征询他的意愿。
迎着哈迪斯的目光,弗洛瑞斯压下心中的惊讶与困惑,虽然之前曾经对仄费罗斯产生过杀意,但那也是不得已之下的选择,现在危机解除,自然不作考虑了。
再者仄费罗斯现在的畏惧是因为哈迪斯,他刚才虽然借势震慑了对方,然而他既然并不打算以后与哈迪斯发展出什么实质性的关系,还借着对方的势力报复仄费罗斯的话,未免也太不要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涅弥伊是四大风神的统称。
秀秀以为哈迪斯出现会这样╰_╯,结果哈迪是这样∩ω∩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弗洛瑞斯手指点着下巴, 目光一转, “仄费罗斯虽然意图不轨,但最终没有成事,相信经过这一次的事情, 他以后一定不敢再犯同样的错误。”要是再贼心不死,他就换大号揍死他丫的!
哈迪斯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虽有些不愿就这样轻易放过仄费罗斯, 但也不愿违背弗洛瑞斯的意愿, 冷冷睥睨仄费罗斯一眼, “走吧,不要再出现在弗洛瑞斯面前。”
仄费罗斯如释重负,不甘地最后看了一眼少年花神,张开翅膀飞走。
山林间寂静得只能听到虫鸣鸟叫的声音,顶着哈迪斯一刻不离的专注目光,弗洛瑞斯尴尬得简直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
他清了清嗓子, 硬着头皮开口:“刚才的事, 多谢哈迪斯陛下。”
哈迪斯摇摇头,盯着少年脸上的微红看了一会儿,声音低缓:“我很高兴,弗洛瑞斯, 你还好好的活着。”
弗洛瑞斯抬眼飞快地瞅了他一眼, 高大的冥王脸上的神情是一贯的冰冷,没看出有什么高兴的样子,也没有就当年的事情问责他, 比起他想象中的阴沉愤怒,这态度倒确实称得上是和风细雨了。
虽然听说过冥王这么多年对自己的执着,但弗洛瑞斯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冬天的时候希欧倪甚至冷眼看着哈迪斯听到自己的消息亲自到地面寻找又失望地无功而返,可是在刚刚对方才帮助了自己的情况下,此刻又面对对方堪称温和的态度,他心里难得地对哈迪斯产生了一丝歉意。
“我很抱歉,哈迪斯陛下。”弗洛瑞斯垂眸,蝶翼般的长睫毛微微一颤,“为了您这么多年的寻找。”
哈迪斯沉默的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又强自忍耐地握拳,低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觉察的暗哑,“没关系。”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想知道,你这么多年没有出现,……是不是为了躲避我?”
弗洛瑞斯对他的问话有些惊讶,很快摇摇头,“不是。”
听到他的回答,深沉的翠绿双眸变得柔和,片刻后,骨节分明的大手从衣袍里取出了一个红色的东西。
看到那熟悉的火龙果一样的造型,弗洛瑞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鸳鸯埙?”
哈迪斯手上托着红色的埙,声音与眼神一样和缓,“你走后,我一直在练习吹奏它,想着找到你之后吹奏给你听,所以一直带着它。”
弗洛瑞斯心中的愧疚又浓了一些,呐呐道:“我记得这个是在赫尔墨斯那里……”
哈迪斯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我取回来了。”
绝口不停取回东西之后还狠狠揍了一遍赫尔墨斯,离开之前又暗示达拿都斯继续揍的事情。
弗洛瑞斯回想了一番当时的情景,哈迪斯先是以为他和赫尔墨斯“私奔”,气急去追发现被骗,回去找又发现他已经跑没影了,然后这些年一直没放弃找他,还以为他被冻死了然后想要找冰雪之神的麻烦……
这么一回忆,更加良心不安了呢。
看着对方仿佛含着一丝期待的眼神,他实在做不到视而不见,干巴巴道:“是吗?啊,那谢谢你把它保存得这么好。”
“关于你的任何事物,我都一直珍视着。”哈迪斯垂眸看着手中的鸳鸯埙,“看到它的时候,就仿佛看到了你。”
听完对方说的好像是睹物思人的话,弗洛瑞斯只觉得耳根烧得慌,尴尬得眼睛四处张望就是不看哈迪斯,强行转回原来的话题,“那个,陛下刚刚不是说要吹奏给我听吗?”
话一落下,他又后悔得恨不得打死自己,哈迪斯刚刚才说找到他后吹给他听,而他现在又应承了这话,对方不会以为他在暗示什么吧?
幸运的是哈迪斯仿佛没有多想,他只是沉默的点头,两只大手捧着埙吹奏起来。
一身浓重的暗色气势深沉的男子双手捧着大红色的椭圆乐器,本该是极为突兀的画面,然而此刻在弗洛瑞斯看来竟显得十分和谐。
哈迪斯的视线凝在弗洛瑞斯身上,幽幽吹奏出他极为熟悉的凄凉乐章。
弗洛瑞斯记得自己当初是将游戏里鸳鸯埙任务的背景音乐教给了哈迪斯,这么多年来他早已将那个似乎结局很惨的任务给忘光了,只对这曲子还稍微有些印象,本就悲凉的曲子由哈迪斯吹出来似乎变得更为哀婉悲伤了,仿佛一个女子在无怨无悔地痴痴等候爱人,令人为之心酸哀叹。
弗洛瑞斯:……
所以他当初为什么要教哈迪斯这首曲子?
他抽了抽嘴角,干巴巴地称赞,“啊,不错……您吹奏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