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然非不给他挣扎的机会,手握得紧紧的,任他怎么使劲也不放开。
旋即,一股精纯的内力从他手中传递到他体内。赵林寒惊讶地感受着体内乱糟糟的地方渐渐被温和的内力熨平,一时失言。
他看着郑然非,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是做什么?”
他练得明明是魔功,又何来这种精纯的道家内力?除非……
想明白了其中关窍,赵林寒只觉得交叠的地方变得滚烫,他一手抓住郑然非的手,已忍不住低声呵斥他:“你疯了?!”
郑然非温柔地一笑,带了点悲伤的意味:“你别躲好不好?我好不容易,可以理直气壮地站在你身前。”
赵林寒一怔,“可是……”
你用内息裹着与自己属性截然不同的内力,不痛吗?
自然是痛的,魔教功法本就暴躁,被他这么一折腾,内力全部暴动起来,体内紊乱一片,到处都是它们的战场。经脉一寸寸断裂,穴道一下下经受冲击,丹田更是濒临破碎。生不如死,痛彻心扉。所以,郑然非要死死抓着赵林寒的手,借助他的力量,才能努力坚持下去。
谢盛南几十年的功力,何其深厚。郑然非晕晕沉沉地想,有了这样的功力,他又是这样的天资卓绝,想来能一举成为天下第一,再无敌手。
这样,他就可以安心地放手,再也不用担心了。
赵林寒要气晕过去了,他已经弄明白了郑然非的想法,可是,他说的都杀不过是一句气话。
何时要他赔上这一条命了?
“你停下!”
“我不杀你,你别傻乎乎地折腾自己了。”
郑然非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慢慢阖上。他太累了,好想睡觉。
“你别哄我了,也不用觉得愧疚。我心甘情愿的……”
赵林寒:“……”
他好想一巴掌糊醒郑然非,但考虑到他体内已经脆弱不堪了,最后还是没有动手,而是欺身而上。
温热的感觉覆于唇间,郑然非忽然颤了颤,只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他怎么可能?!
赵林寒羞窘得不行,却还是勉强维持镇定。
短暂的接触后,他低低地说道:“都说了不杀你。你是心甘情愿的,我就不是了?”
话音未落,又吞没在唇齿间。
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内息交融,随着微弱的颤动流转全身。赵林寒空闲的手慢慢攀升着,落到郑然非的颈畔,低声对他道:“这里。”
明明是在指引穴位,他却好像做了坏事一般,耳尖越发红透。
郑然非盯着他的耳朵,眼睛慢慢变得幽深。他的声音也无缘无故地变得喑哑,感冒了一般,含糊不清地说:“知道。”
说话间,他带有薄茧的手指缓缓抚摸着赵林寒的白发,最后鬼事神差地落到了他的眼睛旁,轻轻摩挲着。赵林寒蓦地一颤,像有羽毛在心底轻轻挠了一下。他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眼尾更加泛红。正如梅花立于冬日晴光下,枝柯覆雪,素裹红妆。不经意间,白雪也被染作殷红。
瀑布的轰鸣声在耳边,掩去一切不欲人知的声音。
圆月初升,朦胧的月光披洒在树林里,投下一片影影绰绰的阴影。
瀑布边的大石上,赵林寒和郑然非并肩躺着,一起看着天边的月色。
清澈的泉水悄然流淌,月华如水,落在水中,好像也跟着流走了似的。伸手去捞,也不过捞起一片涟漪。
夜沉睡了,人却还没有。
郑然非看了一会,又扭过头去看身边的人。
他看了一会,突然又捂住胸口,一叠声地唤着疼。
在他的旁边,赵林寒不甚明显地翻了个白眼。
他好像养了一个不成熟的小孩,不得不时时教导他:“别闹。”
郑然非不依,泫然欲泣:“真的疼,是不是你的双修功法不适合我,所以……”
赵林寒还真没把握,他当初就随手看了眼,记错了也有可能。他半信半疑,探手去把他的脉。
郑然非狡猾地一笑,顺着他的手将他一拉,赵林寒顿时跌倒在他身上。
一双手揽上他的腰,身下的人生龙活虎,哪里有不舒服的样子。
赵林寒气极,他撑着身体,瞪着身下的人:“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郑然非无辜地看向他:“可是,我本来就是放浪不羁的魔教之人啊。你嫁都嫁了,也不能反悔不是?再说了,洞房花烛夜还没补上呢,我们是不是——”
他脸色忽然一变,嘴里嘶了一声,疼得冷汗都出来了。于是剩下的话也不敢再说,只好快速又小声地嘀咕完,说到后面,又理直气壮:“你这是谋杀亲夫!”
赵林寒:“……”
夜凉如水,却抹不灭白日的灼热。这漫长的一夜,注定要在水深火热中度过。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二章
月落乌啼, 天将明。
郑然非在第一缕曙光破晓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他迷惘地呆了一会,忽然偏头左顾右盼,直看到熟悉的身影才放下心。
被他的动静惊到, 赵林寒回头瞥了他一眼, 慵懒道:“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