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聊了一会,郑然非道:“师父还想把我培养成父亲那样的人物,后来见和想象中的形象落差越来越大,就干脆自暴自弃了。”
赵林寒忍俊不禁:“多亏他放弃了,你要真是你父亲那模样……”
那恐怕魔教众人天天都要被闪瞎眼。不过要真是这样,也挺好玩的。
看出他在嘲笑自己,郑然非佯作生气,伸手拍了他一下,为自己辩言道:“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赵林寒笑着躲开,一骨碌地上马走了。在他身后,郑然非手握缰绳驻足看着他,眼中渐渐溢满笑意。
一路下来,赵林寒已经把魔教了解得差不多了。
有一个没什么架子的教主,脾气很臭的教医,负责任务的左护法和负责刑罚的右护法。除开这些外,还有三十六罡星七十二地煞,每人手下各领着一批人。
每个人都有一段有趣的往事,有些说的出口,有些却早已尘封。郑然非挑挑拣拣和他说,倒也记住了不少人。
这时,他们已经触及魔教的边缘了。
看得出来,郑然非在魔教的人缘还不错,大多都认得他。赵林寒戴着兜帽站在远处,静静等着郑然非打完招呼。
很快,郑然非折返回来:“走吧,运气挺好,师父还在教内。你别看他名声差,但医术是一等一的好。”
他似乎担心赵林寒对魔教的印象不好,一个劲地和他说好话。
赵林寒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对他点点头。
两人先去拜访了一下杜海,一见到他,杜海先是不以为意,很随意地点了点头。及到赵林寒摘下兜帽,杜海瞧见他的模样,猛地呛了一下。
“咳咳,徒弟,你怎么认识得这个老……前辈的?”他下意识想说老怪物,幸而改口改得快,勉强圆了回去。
赵林寒:“……”
郑然非:“……”
他一脸憋屈地对杜海道:“师父,这是——”他看了赵林寒一眼,想了想,说道:“这是我的朋友,同龄人。”
杜海淡定了不少:“天生白发?”
郑然非摇摇头:“也不是。他之前受了伤,才变为这副模样。”
杜海了然:“你想让我帮他看病?”
郑然非惊喜道:“知我者师父也!”
杜海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道:“可我看你这个朋友不怎么想让我看病。”
他说得对,赵林寒的脸上全然不见波动,甚至还冷了几分。
郑然非没放在心上:“他平时一直这样的,总之,师父,你行行好,帮个忙吧。”
杜海高深莫测地看了赵林寒一眼,应声道:“我尽力。”
他做好准备,让赵林寒坐下来,伸手把住他的脉。
漫长的沉默后。
郑然非焦急:“师父,你到底看出来没有?有没有法子……”
杜海打断他:“你不信我?”
郑然非哑口无言。
“也不是,我就是——”
杜海道:“你就是关心则乱,对吧?”
郑然非:“……”
杜海冷哼了一声,闭目继续把脉。这次郑然非再怎么焦急,也不敢再打扰他了。
赵林寒则始终不发一言,低垂着眼眸,偶尔看一眼郑然非,也不会看太久。
他是真的觉得疑惑。平生第一次,他觉得自己不够了解郑然非。明明是相处过好长一段时间的人了,他却全然摸不清对方的想法。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真的喜欢上自己了吗?
等他回过神来,郑然非已经被支走了,杜海也停止了把脉,一脸挑剔地看着他。
“赵公子,你是不是以为,老头子我常年缩于魔教内,就不知道你跟我徒弟间的那些事了?”
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赵林寒挑了挑眉,平静地问他:“那又如何?”
听见他这么问,杜海嘴角一勾,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魔教的人都知道杜老头的脾气很怪,要得到他的另眼相待,除非你自己脾气对他胃口,或者你跟他放在心尖上的徒弟扯上了关系。
然而,得到他的另眼相待并不是什么好事。多的是人因为他的一份兴趣而瘸了腿或者烂了肠子,还无处申冤。因此,魔教的人从来都是规规矩矩地来,再规规矩矩地离开。能相安无事,便是皆大欢喜。
偏偏,赵林寒就很不巧的,和第二点沾了些关系。
看出这老头多半不想给自己治病,或者直白点,他看自己不顺眼,不然也不会想方设法支开郑然非。赵林寒自忖不是个讨喜的性子,也不想瞎费力气,干脆一点反应也无,脸上一片泰然自若。
瞥见他的这副模样,杜海冷笑。
“赵公子,有个道理,你应该比我们懂。你是正道,而我们是魔道,天生便有隔阂。不是说你们两人不能有接触,而是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亲密。不然,让人看了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赵林寒挑眉:“你们魔教还在乎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