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厚实的被子上睡觉?”一说就热了起来,说话都仿佛带着火气,语气却是极软:“饶了我吧。”
郑然非沉吟一阵,无情地否决了他的提议。
“不行。”
赵林寒:“……”他选择go die。
无聊地躺尸一会,他还真睡过去了。被子是很热,但郑然非身上散发着凉意,像冰髄玉石一般,很舒服。
一觉睡到日暮西斜,再醒来,郑然非已不见踪影,床头留了一张纸条。
赵林寒拿起一看,神情微动。
——晚上带你去看河灯,等我回来。
短短一句话,因为其中那个“等”字,而显得格外美好。
赵林寒记挂着今天夜晚的到来。他做好了等到繁星满天的准备,却没想天还未黑透,郑然非就赶了回来。见着他,脸上先挂上了笑容。
“久等了。”
他显然是赶回来的,说话间夹杂着很浓重的喘息声。赵林寒特地等他歇了一会,才摇摇头。
“还好。”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没等多久,那岂不是说明他睡了一下午?在家里无所谓,但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他还是要注意下面子的。
正想进一步展现他的关心体贴,郑然非却突然抓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外走。
“不用吃晚饭,我们在山下吃。”
赵林寒错愕:“这么着急?”
郑然非回头神秘一笑:“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至于究竟是为什么,他未说,赵林寒也没有再问。
他们都已心知肚明。
魔教附近只有一处热闹的集市。
西北人少地广,最是荒凉。在这里,走上许久都不一定能碰得上人。但在魔教的附近,却有一处地方比内地还热闹。
那就是乌伦古集。
夜里的西北更加凄清,风声簌簌,天高得如同穹庐,宽广无边,隔绝了人手触摸天空的可能。人走在广阔的大地上,如蚂蚁一样熙熙攘攘,朝着一个焦点汇流而去。
赵林寒和郑然非也走在人群中。他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却对这里感觉到亲切。
或害羞或娇笑的少女的脸庞、酒肆里热情似火的劝酒声、老人口中久远宁静的低喃……一张张、一幕幕,叫他沉浸。
习俗倒是其次,最吸引他的是这个地方的人的精神面貌。他们笑着,闹着,因为自己喜欢的事而心满意足。在这里,不会有人驻足评论他的白发,不会有人对相携的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
斜风细雨、老街青石固然不错,这粗犷、素朴的老河却更得他青睐。
他几乎是惊喜地看向郑然非,为他带他来了这么一个舒心的地方。
郑然非得意:“很喜欢这里?是不是喜欢到很想亲我一口?”
两个问句,意思却截然不同。
赵林寒:“……不了。”
他拒绝。
继续随着人群走,再过一条街,大家的目的地都渐渐变得一致起来。他们手中都提着花灯,反倒衬得手中空无一物的他们不伦不类。
但他们交握着手,便理直气壮地认为手中也有了物件,不比其他人差什么。
赵林寒随心所欲,也没想要在周边的店铺里买上一盏花灯。因为他知道,郑然非定然已经准备好了。
他们来到河边。
这里的人已经很多,老人、少女、小孩……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愿望而来,又亲送自己的愿望离开。有些愿望已实现了,于是他们来还愿,有些愿望,却还是第一次说与这缓缓流潺的老河听。
郑然非也拉着赵林寒在河边蹲了下来。他们刨了刨水,清凉的水从指缝溜走,荡起圈圈涟漪。
水波推着花灯到处流荡,灯光点亮了河面,整条河都是波光粼粼。水中灯是天上星,天上星也落到了水中,两相辉映。
热闹的人都在河岸边,唯有他们艺高人胆大,飞到了附近的沙洲上。
岸上的人为他们的轻功喝彩,郑然非挥手回应,脸上挂着粲然的笑容。
可赵林寒却懵了。
他左看右看,也没看到这沙洲上有花灯啊?
而郑然非还在对着岸上的女孩挥手,赵林寒顿时有些吃味。
“我们不放花灯吗?”
黑夜中,郑然非握紧他的手,脸上直冒冷汗。
“你想放花灯?我这就去买。”
赵林寒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他抽回手,闷声道:“不用了。”
谁稀罕放花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