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收拾好残局,安心等待客人到来。
墙上挂钟的指针终于走到了午夜12点,与此同时,房间外响起了轻而规律的叩门声。
巴卫一个眼神示意,乔温看看这一屋子的神明、神使、神器、女孩子……认命地起身,去给来访者开门。
房门开启,门后站着的,不出乔温所料,正是的场一门现任当家,的场静司。
他一头长发被简单的发带在身后围成一束,穿着深色和服正装,从额头向下,右边的小半张脸连同右眼一起被不知名的符咒所遮盖,而露出的大半张脸上,则是长眉凤目,容貌俊朗,一看便是个很有古典气韵的东方美男子。
可乔温想到他对付妖怪时的种种手段,鬼使神差般,脑海中倏忽闪过一句著名的——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虽、虽然不是一回事,但差不多都是那个意思!
总之就是感慨长得这么好的人,怎么不心也一样好呢?
尽管作为一个人类,的场静司对待妖怪的态度本来该让他安心赞许才是,但乔温心中自有自己的一套准则,轻易不会为外人动摇。
他脑中思绪翻飞,面上却现出个客气有礼的笑容来:
“的场家主?”
门外对乔温的出现似乎并不感觉惊讶的的场静司微微颔首:
“深夜来访,打扰了。”
乔温让开门,将对方迎了进来:
“哪里,请进。”
出乎意料,的场静司竟是独自前来,身后不说下属,就连式神的影子都没看到一个。
不知道这是为表无意与他们为敌的诚意,还是他有绝对不会轻易在这里翻车的自信。
乔温引着的场静司走进客厅,在特意空出的主客位——也就是与坐在主人位上的巴卫和夜斗两人相对的位置坐下,他自己则坐在巴卫身边,与对面同样坐在夜斗身边的日和和雪音隔桌相望。
似乎对自己邀约的本只是巴卫一人,结果却在房间里见到了他和夜斗两个这件事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的场静司微微垂首,向对面的一位神明和一位神使,表示出应有的尊敬:
“搅扰了,二位,敝姓的场,名为静司,忝为场一门本代家主。”
巴卫与夜斗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颔首回礼,而后由巴卫出声回应:
“久闻大名了,的场家主,我是巴卫,这是夜斗,我们两个的身份,想必你也已经有所了解……”
所以,废话就不必了。
的场静司闻言眸光微微闪烁,面上却仍带着彬彬有礼的微笑:
“是,乍闻有神使和神明同行驾临本地,我心中也有些惊奇,不知道两位所来为何?”
看出巴卫和夜斗都不想兜什么圈子,他倒是也光棍,干脆对自己的来意没什么隐瞒,甚至直接问了出来——没错,我就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怎么样,能说吗?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种性格,就连巴卫也怔了一下,接着,就轻轻笑了起来。
只是那双紫色的狐瞳之中,却没有分毫笑意。
“哦,原来如此。”巴卫说着,语气忽地一冷:“可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行至哪里、为何而至,还需要向除妖师交代清楚了?”
伴随着话音,巴卫身周妖力骤然大盛,如同铺天盖地般,重重压向对面的黑发除妖师:
“除妖师,你管得太宽了。”
的场静司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惧色。
“仅只是问问也是不行的么?神使大人未免太心急了吧?”
哪怕面临即将被巴卫恐怖妖力碾压成渣的危急局面,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仓惶。
依然正襟危坐的年轻家主似乎笃定巴卫不会轻易动手,甚至伸手端起面前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从桌上递向巴卫:
“来,请喝茶。”
这言下之意……是让巴卫去去火气?
乔温有些惊奇地看着眼前这与他预想之中完全不同的一幕,对名为的场静司的青年的印象,已经脱离了原本单薄的纸片形象,而逐渐形成了一个立体的轮廓……
仿佛满盈在空气中的强大妖力骤然消失了。
巴卫伸手取过的场静司递来的茶杯,注视对面依然彬彬有礼岿然不乱的年轻除妖师半晌,忽然低低一笑——
“与传言不同,你竟然是个挺有趣的家伙。”
的场静司似乎有些好奇:“传言?不知道传言里的我是怎么样的?”
巴卫喝了口茶,笑容里满是恶意:“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啦,冷酷狠毒卑鄙刻薄啦,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啦……你可以想象一下,总之没什么好话。”
的场静司:…………
他知道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从对面的神使口中大概听不到太好听的话来,却没想到对方竟会说得这么直白,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巴卫噎了对方一下,心情变好了不少,又有夜斗的事想与对方相谈,于是也愿意给对方递台阶下:
“不过行事手段如何另说,你本人……倒也不像传闻说的那么无趣。”
还以为是个年纪轻轻就成了家主,行事老成老谋深算城府极深的小古板呢,没想到竟然还挺活泼(?)。
巴卫成功欺负了小年轻,心中的恶趣味得到满足,就也不准备再多做什么试探了——相信刚刚那场半真半假的下马威,已经足够面前这个看着不像蠢人的年轻家主,明白他面对的到底是个怎样级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