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轩抬头看去,果然是一株红梅。
在这般冰天雪地中,唯有这一抹色彩留存。
何玉轩漫步而去,在这梅花前停留,哪怕唯有这么一株,何玉轩也嗅到了淡淡的梅香。
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何玉轩敛眉,拢在袖子里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娇嫩的花瓣,那枝头梅花摇曳了会,又傲然独立。
何玉轩哈了口气,嘴边的白色堆成了雾气,就好似不断流逝的热气。
“真是个好天啊。”
何玉轩喃喃自语道,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不多不少,若是按着这个趋势下去,明年又是一个好收成。
只要老天赏饭吃,总能活下去。
何玉轩抬手按着这一株梅花,就好似也被它感染了一般,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柳贯站在何玉轩身后三步的距离,看着那抬头闭眼的俊秀医者,那安然的模样自有其独特的韵味,不似文人骚客的泼墨挥洒,那是自成一派的风度。
有些君子不过站在那处,便已然是一副美好的画卷。
何玉轩沉默地看着景色,那沉寂的天地好似每一处都带着独特的韵味,便是连最轻微别扭的石块都带着特有的印记。
他敛眉,这会儿未免也太过感春伤秋了。
何玉轩毕竟骨子里仍有那天生的文人气息,便是偶尔看着残花败落,都有种萧瑟之感,然也不过淡淡。
许是人刚从病中走出,心境又别有不同。
何玉轩靠着干枯树干沉默了半晌,而后在慢悠悠在这个园子里开始逛起来。
这个园子其实不大,只是这里安静,是何玉轩少有喜欢来的去处。
何玉轩抿唇,漫步走到假山前,摩挲着假山的粗粝,突然若有所思……如果是这般的话,是不是不同的土质对种植的影响也别有不同?
何玉轩思绪跳脱地想到,几乎是漫无目的。
这些事物想必刘早就清楚了,该做的事还是让能做的人来,何玉轩在农事上不过停留了一瞬间,而后又想到了别处去。
李景隆似是打定主意要休养生息,按着如今的节奏,在春来前,没有变动的话他是势必要龟缩不出了。
若是这般,如何帮助燕王早早结束这场战役呢?
何玉轩深知打仗对战场的影响多大,便是如今这几处遭受战事的所在,不论是收成亦或者安定都远不比上平安的地区。
这造成的影响几乎是巨大的!
为何每一个新成的朝代,前几位有能为的帝皇都不愿过于兴起战事,而是针对民事休养生息,这几乎成为了定律。
朝代更替,不论是对旧有的朝代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对百姓更是巨大的灾难,而这几十年时间便是来给民生休息的时长罢了。
距离明太.祖安定至今的时日不超过三十年,这天下再起战事,无论如何都不是好事。
这也是燕王并未得到呼应的原因之一。
何玉轩敛眉,倒也不是完全为公。
他漫不经心地想到:若是他们一概都拿他师傅来威胁他,那便让他们彻底都再无威胁的能力……不便成了?
这也勉强是何玉轩的小私心了。
然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以道衍的能耐,他的才识谋略让何玉轩敬佩不已,且对诸多事物的敏锐都异常出挑,这样一位僧人虽参与朝政,却从未让人觉得手段恶劣,反而让人敬仰,绝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故。
而这样一个人,至今也寻不出更好的办法,不是他没有足够的谋略,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燕属北平毕竟一地之大,却要与整个天下相抗衡。
李景隆再如何才能平平,他的手底下有几十万兵马;而燕王再如何强悍,加上他从大宁收编的骑兵与军队,也不过堪堪凑够了近十万人马。
人少,便是真的打下了城池,也没有足够的人手能把控住。
便是燕王不断地与南军作战,这个问题始终都难以得到解决的方案,怪不得最终道衍会在建文四年建议燕王直取应天府,从源头掐断所有的供应。
这是一个剑走偏锋的好法子,然不适合现在。
建文四年的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再凭借着燕王带兵打仗的能耐,一鼓作气地把应天府拿下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可如今……
何玉轩沉默了一会儿,既要快速地解决掉这几十万的兵马,又要顺利地取下应天府,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头发,要是费心思绪还想不出来的话,那可真的是要秃头的哇。何玉轩边想着边捻了捻指尖,似乎还留有淡淡的残香。
他倒是真的有个好主意。
只是这比道衍的法子更为偏激,以如今何玉轩在燕王府里的地位,想必一旦提出来就会遭到反对,尤其是以张丘为首的那批人的反对,便是他的友人怕也是不能给何玉轩多少支持。
何玉轩懒洋洋合眼,这还真的是一件难事呢。从这方面来看,其实何玉轩也算不得是个好人,这坏心眼也一套一套的。
……
“咚!”
朱高煦一箭射中箭靶,淡淡横了一眼站在他隔壁的朱高炽,他也正一箭射出,略偏了些,却也中了靶心。